第五十七章 三杯浑白酒(1 / 2)

蔷薇引 樟木清 2657 字 26天前

我就这样被禁足在了漪兰殿。

漪兰殿成了一座死寂的冷宫,云溪被调去御前服侍了。宫人们都是见风使舵,拜高踩低的,没人敢来服侍我一介待罪在身的宫嫔,除了陈顼安插在我身边的青澜。如若安成王还在,或许还能想法子救我出来,可如今他出征在外,根本无法得知我的遭遇,我竟没有一个能够指望得上的人。

宫人送来的饭食日渐粗粝,到后来送来的只有些腐烂馊霉的饭菜,茶水断了,炭火也断了,每日手脚几乎要冻僵,又冷又饿又渴,种种百般的苛刻待遇,我只得忍了下来。

今日照例送来了冷硬馊霉的饭菜,硬得实在难以下咽,咯得我喉咙疼。我只好把院中的一口大水缸里的浮冰敲碎,舀了一碗水倒进茶壶,拣了些干树皮,用刀把冰片切成一个凸透镜,透过阳光聚焦照射树皮生了火,将水烧开,再将烧热的水用来泡饭,泡得软和些了,这才勉强把饭吃了下去。

青澜看得心疼,道:“奴婢已经放出信鸽到宫外了,会有人替我们把信传到王爷那里的,王爷一定会回来救娘娘的。”

我苦笑,“即使他收到信了又如何,他是不会为了我一介小女子放下手边的要事回来的。即使他想回来,战事吃紧,也不是他想回来就能回来的。”

我慢慢地吞嚼饭食,眼角忽然敏锐地捕捉到了一角明黄的裙角,我登时放下碗筷,抬头望着面前的那个人,眉眼清冷,“我还以为陛下永远都不会再踏进这里一步了呢。”

陈蒨容色之间竟有一丝憔悴,他冷冷呵气,“如果可以的话,朕永远也不想再看到你这张脸。”

陈蒨的目光捕捉到地上那半碗的冷饭,蹙了一下眉,随即又讥讽道:“你倒挺能忍的。”

我懒懒地掠过他的面庞,道:“陛下到此有何贵干”

“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给朕生孩子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杀了我们的孩子。”陈蒨的声音低沉又愤怒,冷肃又苍凉。

居然还有脸问我为什么,他不会天真地以为,我会为一个凌暴我的人生孩子吧真真可笑!

陈蒨的烟眸里有不加掩饰的愤怒和痛恨,步步逼近我,“朕事事宽纵你,事事迁就你。朕以为只要朕对你好,千方百计地讨你欢心,总有一天朕会把你这颗心给捂暖捂热了。朕甚至可以容忍你心里有别的男人,可是朕错了。你就是颗又冷又硬的石头,无论朕做什么,你都不会领情的,你根本就没有心。”

难不成他以为他在凌暴我以后,对我温情脉脉,施以小恩小惠,我就会爱上他除非我的脑袋被门夹了,才会发疯爱上凌暴自己的人,我的脑子可是正常得很,没有受虐的怪癖。

我冷漠一笑:“我承认是我打掉了孩子,至于嫁祸严淑媛,那是因为她该死。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那只竹箫只是宇文邕为引诱利用我才送给我的,并不能代表什么,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当初我是为了活命才承认下你对我和宇文邕凭空臆测的关系,我和宇文邕之间,没有爱,只有怨!所以,那封信绝不是我写的,那是有人设计陷害我的,陛下如果够聪明的话,就应该不难想到这是一个局,一个要将我置于死地的局!”

陈蒨面上先是震惊,继而是嘲讽,他冷冷笑道:“你以为朕还会相信你的话么,一直以来你都在欺骗朕,假意顺从,虚情假意,谎话连篇。你的嘴里从来就没有一句真话,朕不会再相信你了!”

我扬起下巴,郑重道:“事实就是如此,陛下若不信,可以派人去查。”

陈蒨有一瞬间的迟疑,紧接着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我始终没有得到关于陈顼的任何消息,直到冬雪消融,梨花盛放,我已经被囚禁了三个多月。

时近五月,院中的梨花隐隐有落败之势,我正一个人坐在梨花树下数着掉落的梨花瓣时,青澜捡到了从院外扔进来的一张纸条。

摊开纸条细读:汝之遭遇,顼已得知。顼自当尽力将汝救出,切记勿燥,静待佳音。

青澜惊喜道:“是王爷的字迹。娘娘,王爷回来救我们了,他正想办法救我们出去呢!”

据青澜向守门侍卫打探得来的消息,安成王恰逢今日回朝。几个月前,陈顼便向皇帝请示回朝,然大军虽于东阳大胜,夺取东阳郡,留异叛军等却逃窜到桃枝岭,久攻不下,未能全歼。战事未歇,皇帝自是不允陈顼回朝,可陈顼并未就此放弃,多方书信表示,思念家中妻儿,归心切切。几番下来,皇帝也被他的一番情深意挚所打动,加之有侯安都坐镇大军后方,皇帝便成全了他的一番心愿,允其归朝。

陈顼这么心急地回来,难道真是为了我我在他心中的分量,已经不仅仅是颗棋子那么简单了。而是,作为与他并肩作战的朋友么

天阔云积,暮霭沉沉,浮光云影下的梨花雪海烂漫繁华到了极致。熏暖绵绵的风吹过,无形中宛如一只手拂过那一树树清丽的梨云香雪。花雨霏霏中走来了一袭淡雅青影,大捧大捧的飞花簌簌,落得满身都是,连带青裙盈盈也沾上了梨香袅袅。

我站在高高的石阶上,看着缓缓走来的婉昭仪,水眸流盼,肤光胜雪,曼妙的身影被梨花雪光一映,当真如明珠生晕,天仙绝色。

皇宫中潜藏的周国细作都被陈蒨设计拔除了,她却能安然无恙地躲过不被发现,此人不可小觑。

我没有过多地把视线停留在秦婉兮身上,只是沉静如一潭秋水道:“听说陛下早已拟旨将我处死,为何这旨意却迟迟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