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失之交臂(2 / 2)

“嗯。”颜缘可怜兮兮地:“真的挺想你的。”

钟宸吧嗒挂了电话。

是夜,钟宸在省城回江城的高速路上出了车祸,撞上了隧道壁。

还好当天他开的是那台沃尔沃,安全性能够好,在超速的情况下,钟宸也只是左腿骨折、左臂和肩膀、脸部擦划伤,并无大碍。

单身汉就是这点不好,一旦伤病,照顾的家人都没有。虽然钟宸有家政工,又请了24小时看护和住家保姆,颜缘和王小川也少不得要多费些心。颜缘发现,钟宸这个皇帝陛下伤后变得更加难以伺候:一会儿抱怨保姆做得菜难吃,一会儿说看护不用心,一会儿说家里平白多了生面孔不习惯;要不就说伤口痒得很,想要抓几抓,腿上胀痛难消,睡觉睡不好;牛奶味道腥,喝不来;药膳的气味重,闻得人想吐……

颜缘只好拿出养儿子的那份耐心来。钟宸喝不惯纯牛奶,她就做双皮奶、姜撞奶、果汁调奶、奶茶。钟宸喜欢吃虾,她就去买长江里的小虾来给他补钙,再炖各种汤汤水水。

这天,颜缘下班后跑了两个菜市场,才买到钟宸爱吃的长江野生黄辣丁,进了钟宸家厨房不免有些手忙脚乱,洗鱼的时候,给坚硬的鱼须扎破手流了几滴血。她也顾不上处理,用嘴啜了下伤口,又继续做饭。

炖好后端到钟宸床前,那家伙抽了抽鼻子,望了望她手中镂花骨瓷汤碗,忽的垂下眼皮:“我不爱吃这个,下次别做了。”

前一天还念叨这鱼,今天翻脸就说不喜,自己手上伤口被酸酸的柠檬汁刺激得生疼,这厮还这般挑剔!颜缘毛了:“爱喝不喝!”把汤碗往床头狠狠一跺。

钟宸立刻黑了脸:“不喝就不喝!”

颜缘气鼓鼓瞪了他一阵,看他手臂上新结的痂一道道狰狞恐怖,又觉得和伤员计较挺没意思。到后来还是拿了汤碗,用勺子舀了一勺鱼汤:“张嘴!”

她口气不好,勺子直直伸过去,鱼汤微微一荡,差点没泼出来。钟宸轻轻张开嘴,却没有迎上勺子,而是微微一偏,对上了她的手,轻轻的吹了一口气,又吹一口气,被鱼刺到的伤口顿时变得痒痒的,麻麻的,酥酥的。

看着认认真真给她吹手的钟宸,颜缘忽然觉得,真相好像不是这个样子。

钟宸车技好到爆,简直人车一体,怎么会出事只因为自己一句想他,就乐得三魂丢了两魂半。

钟宸的家政工是江城的星级家政,看护也是金海地产董事长老金忍痛割爱介绍来的,怎么可能差劲他的坏脾气来得实在莫名其妙,更像是在跟她撒娇,盼她哄着他、心疼他、亲手喂他。

他的心思,好似埋藏得很深,又昭然若揭。

颜缘凝目注视良久,钟宸停下了动作,忽的翻身卧倒,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拉了被子死死蒙住脸:“我困了。”

半响,颜缘放下碗,拉开他的被子,只见他眼睛闭着,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不知是被憋的还是羞的。

颜缘定定的看着他:“你喜欢我。”

“放屁!老子才不喜欢你!”钟宸脸更红了,眼睛用力闭得死死的:“滚滚滚,老子要睡觉。”

“那为什么不敢看我”

“谁说老子不敢”钟宸蓦地睁开眼睛,看向她,眨了两眨,不自在地转过了目光。

这一转头,就看到床头一块长江石。红褐色的石块上,白色的花纹圈成一个心形,一条裂纹划过心形,恰似丘比特之箭,正是钟宸时时把玩在手的宝贝石头。

他赶紧把眼睛闭上,睫毛不停扇动。

颜缘坐在床边,得意地晃脚:“切!还说不喜欢我”

场景忽然一换,大江东去,群山涌起,天地间万木萧疏,唯有江边墨绿的桔海枝头残存红桔如点点橙色火光跳跃,给冬天缀上一份温暖颜色。

颜缘在树下仰头,望向树梢那个最大的红桔,抿了抿唇齿。忽有人从背后过来,绞着树干几下爬上树,伸臂将红桔摘下来,递给她:“给。”

是钟宸。

颜缘晃了晃手,两只手上都是新摘的野菊花和芦苇,一手黄灿灿如散金,一手蓬松松如素棉,表示她没法接过桔子。

钟宸将桔子剥去皮,撕去白筋,一瓣瓣打理干净。颜缘俯首在他手心啄食桔瓣,轻轻一咬,桔瓣乍然迸裂,香甜的汁水满口盈开,芬芳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你也吃啊。”她说。

钟宸眉目舒朗,似有笑意,将一瓣桔子慢慢放进口中。

钟家庄园,天井中,王小川、蔡青、孟田等一帮贪吃的家伙围着篝火,缓缓转动铁架子,给烤羊翻面、刷油和蜂蜜,看见他俩一边吃桔子一边缓步过来,纷纷招手:“老大、颜缘!快来给我们烤羊,我们手都摇酸了!”

窗外漫天星子在寒风中瑟瑟抖动的时候,钟宸将吃残的小肥羊肋骨根根拆下,骨间肌肉烤得薄如纸张,对光透亮,最是干香。然那帮家伙已经在沙发座、餐桌旁醉得东倒西歪,无一人有口福享受这等美味。

颜缘意态微醺,歪了头去挨个摇晃桌上和地下的空酒瓶,叽叽咕咕:“我不过是去烧了个汤,怎么这一小会儿大家都喝翻了”

钟宸调高室内暖气温度,又调了调新风系统,执了一盘子羊肉,领了她往外走:“不理他们,我们去偷钟星藏的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