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三十五章 日薄西山(1 / 2)

事已至此,长孙无忌若还是没有看透其中的猫腻,那他这几十年还真是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唐临的奏章才刚刚递上去,而且这一道奏章还只是例行公事,基本的人事调动,不是说专门呈给皇帝的,一般来说,皇帝可能就是稍微看看,然而,结果上面反应极快,而且动作极其迅速,那很明显就是在那里等着你的。

虽说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一切都是武媚娘在后面操作的,但是根据长孙无忌经验来看,这一定是一个阴谋。

可惜的是,此时才反应过来,已经为时已晚啊!

韩艺其实也反应了过来,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是太可怕了,我宁可相信这是武皇后在失去李义府之后,才特别注意唐临他们的。”

“没有这么简单。”

长孙无忌摇摇头,道:“这一定是她有意安排的,如果杜李之争不是她操纵的,那么她应该是反对义府的宰相之职,也就是说陛下与她之间产生了分歧,那样的话,她根本没有把握将唐临贬出长安去,动作也不可能恁地迅速。从如今的情况来看,一切都还在她的控制之中,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敢将李义府贬出长安,而目的就是引诱我们上钩,只可惜老夫事先并未看透。”

韩艺叹道:“我想如果是这样的话,即便太尉你看明白了,也是难以阻止了。”

长孙无忌一怔,回想起唐临当时那激动的神情,再加上裴家从中推波助澜,也知道他恐怕是阻止不了的,同时心里也明白过来,武媚娘免除李洋的死刑,不是要给李义府一个交代,而是故意激怒裴家,给予他们一个动手的理由,这手段可是非常高明的,将阴谋诡计化于无形之中,令人防不胜防,点点头道:“她此番的动作并非是想引诱老夫,目标就是唐临,她知道想要引诱老夫出面是比较困难的,于是就想利用老夫身边的人来将老夫卷入其中。”

“很明显,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韩艺道:“唐临的此番动作,一定引起了陛下的重视,再加上朝中最近常有将褚遂良、韩媛、来济召回的议论,陛下对此一定是怀有戒备之心。”

长孙无忌点点头道:“你说得不错,唐临乃是重臣,皇后还没有权力将他给罢免,这事还得由陛下决定,可见陛下心里是容不下我们了。”

说到这里,他眼中竟闪过一抹痛苦之色。

当初李治能够登上皇位,全凭他力挽狂澜,而如今却闹到这种地步,心中能不觉得悲哀吗。

韩艺道:“不过皇后的最终目标,还是太尉你,唐临只不过是一个开始,我相信皇后这回不会轻易停下来的。”

长孙无忌皱眉思忖半响,道:“你以为皇后下一步会怎么走?”

韩艺微一沉吟,道:“她之所以舍弃李义府,主要是因为太尉你常年闭门不出,朝中相对而言,比较稳定,她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故此,她才不惜牺牲李义府,也要将这这一塘死水给激活。而如今唐临的离去,已经将这一塘死水给激活了,我想她下一步应该是释放一些要对付太尉的消息出来,那样的话,咱们的人必将是人心惶惶,那么可能会出现许多错误,如此便有机会将太尉你给拉出来,总之,只要将水给搅浑了,对于我们而言就是非常不利的。”

虽然唐临不是枢要大臣,但是他在朝中的意义非凡,其实跟李义府差不多,也是关陇集团在朝中的一面旗帜,虽然韩艺已经接手,但是因为韩艺跟武媚娘的关系,他无法做到旗帜鲜明,而唐临则是根正苗红。李治当初留着唐临,也就是不想将关陇集团给逼入绝境,这狗急了也会跳墙的,但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李治刚刚夺权,心里也非常害怕,可不敢乱来,而如今经过几番洗牌,朝中官员不断的变动,朝中没有形成一个强势的集团可以平衡皇权,那么李治的权力就已经得到了巩固,他这么果敢的将唐临给处理了,可见李治如今已经不再惧怕长孙无忌他们。

这一点长孙无忌也已经想到,唐临一倒,整个关陇集团都将会处于恐慌当中,局势已经渐渐失控了,纵使他可以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是他不可能让手下的人都跟他一样,都能够冷静面对,等于就是门户大开,破绽百出。

这也是他急着见韩艺的原因,问道:“你以为我们如今该如何应对?”

韩艺几乎都没有思考,便道:“如今已经没有退路,唯有决一死战。”

他反正就这一句话,因为你长孙无忌要动用我这一枚棋子,那就必须决战,彻底跟武媚娘撕破脸,因为不这么做的话,他就没法跟关陇集团完全融合、不管是现在,还是后世,政治中都很讲究资历的,尤其是现在,韩艺的年纪还是太小了,这还不是一般的小,都还没有三十岁,他还是要借助长孙无忌的威望、名望,才能有资格去一战,你要他一个人去斗,只怕许敬宗一个人都能够将他给挡在外面。

长孙无忌问道:“那你有几成胜算?”

韩艺低眉沉默少许,道:“那李义府若不走,我们兴许还有三成胜算,可是如今李义府一走,我们怕是只有一成的胜算了。”

在前些时候,长孙无忌就跟韩艺讨论过这个问题,当时韩艺还表露出一点点的信心,这信心的来源就是在于李义府,如今长孙无忌的势力是不足以跟皇帝抗衡,那么唯有煽动贵族、百姓,给皇帝施压,怎么煽动,当然是靠李义府,李义府干得缺德事太多了,浑身都是破绽,又不受百姓喜欢,那么可以借着打倒李义府,来收拢人心,让关陇集团强势回归朝堂,只是这么做的话,那只能一条路走到底,没有回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