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功共十六重,知息入、知息出、知息长短、知息遍身、除诸身行、受喜、受乐、受诸心行、心作喜、心作摄、心作解脱、观无常、观出散、观离欲、观灭尽、观弃舍。
能到知息遍身的境界,就入了九品,也就是说,很多武人终其一生都不能看到的第一重山,只用了三个月,方斯年已经破开了山门。
受想灭定配合菩提功,真是天下最最上品的功法,但除此之外,方斯年的心性正好和佛门心法契合,也是其中重要的因素之一。
这三个月,她几乎没有出过门,不受外界任何因素的干扰,一心一意的修炼菩提功,哪怕坐禅十年的和尚,也未必有这份纯粹。
天赋、努力、机遇、兴趣和选择正确的路,是成功不可或缺的条件,很幸运,方斯年占了全部!
徐佑叹道:“或许,这丫头要走在我们所有人前面了……”
左彣轻笑道:“不管是谁,这条路总会有人走到终点,我们别无他法,唯有奋起直追。”
山宗苦恼道:“怕只怕,追了一辈子,也未必追的上!”
武道如登山,一山又一山,能够抵达终点的,千万中无一。正因为太稀少,所以很多人并没有急迫感,反正也没见过,大家都慢慢的往上攀爬就是了。可现在他们正亲眼目睹一个奇迹的诞生,没有人怀疑,假以时日,方斯年必定会站在武道绝巅,成为万人敬仰的大宗师,并且极有可能成为三百年来,第一位女大宗师。
何濡调侃道:“终于发现不学武的好处了,我反正不急……”
三人齐齐怒视,何濡打个哈哈,识趣的闭上嘴。方斯年从数息中清醒过来,看着眼前的四人,高兴的跳起,拉着徐佑的手,道:“小郎,我身子又变轻了,眼睛也似乎好使了呢,墙角下的虫子都看的见。”说着她耷拉着脸,郁郁的道:“就是太吵了,耳朵里经常听到各种各样的鸣叫声,烦死了!”
徐佑看向何濡,他笑道:“知息遍身,就如同将后天被尘世污染的躯体重新打造,眼耳鼻舌身意回到先天状态,故而耳聪目明,身轻如燕。等到除诸身行、受喜、受乐、受诸心行之后,就可以控制自如,你想听什么,就能听什么,想看什么,就能看什么,如果不想听,不想看,也可以随心所欲不听不看!”
“真的啊?”
方斯年大喜,手抓着徐佑胳膊,道:“那好玩的紧,我去继续练功。小郎,不陪你说话了,这次练不到受诸心行我就不出门了!”
徐佑强忍着胳膊上传来的痛意,微微一笑,道:“好,去吧!等过完年,我让惊蛰带你出去玩玩,散散心。”
“说话算话!”方斯年跳了起来,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众人从房间内退出来,山宗憋着坏笑,道:“郎君,胳膊青了吧?”
徐佑踹了他一脚,呲着牙道:“疼死我了,这丫头以前气力就大,现在更不得了!”
出了院子,左彣问道:“陆县令那里,履霜已经备好了礼物,还得郎君亲自走一趟。”
“聚宝斋被陆会找借口罚没了十万钱的输估,又封禁了一个月,算是狠狠打了刘彖的脸。不过也能看出这人心眼比针扣还小,睚眦必报,上次要一万张大纸,我只给了他五千张,不定心里怎么憋着坏呢,借过年的机会,去缓和一下也好!”
何濡冷冷道:“五千张不少了,百文钱的纸每张只收了他五十文,转手一卖就是二三十万钱的差价,这等好事,别人求都求不来,他有什么好计较的?”
“你这样想,他可不这样想!”徐佑笑道:“谁让人家是咱们的父母官呢,现在还不能翻脸,先由着他。撑破天去,能有多大胃口?”
陆会的胃口比徐佑想象的要大,履霜备的礼物很是丰盛,市价大概在两万钱左右,作为年节之用足够大方了。没想到陆会完全看不上眼,态度十分冷淡,手中把玩着一个造型精美的玉盏,上面双雀比翼,似要腾空飞去,斜眼乜着徐佑,道:“七郎家世显赫,可曾见过如此惹人爱怜的小玩意?”
徐佑恭敬的道:“金有价玉无价,徐氏虽然显赫,但家中少玉,从不曾见过如此美物!”
“给,让你开开眼,”陆会得意之极,道:“拿去赏鉴赏鉴!”
徐佑识玉,入手把玩片刻,道:“这玉盏是正宗的于阗玉所造,出自能工巧匠之手,有平凸、有隐起,双雀图用双钩拟阳线绘就,颇有砣刀之神韵,造艺非凡。”
陆会大感惊奇,道:“七郎也懂玉?”
“略知一二!”徐佑将玉盏放到案几上,满脸艳羡,道:“此盏来头不小,恐是商周时王室的古物!”
陆会顿时来了兴趣,凑到徐佑身旁,手指抚摸着玉盏的边缘,道:“何以见得?”
“双钩拟阳线,这种治玉术起源于商,周以后已经很少用了。其次,你看玉盏的碗边,如此细润平滑,一般的打磨很难达到这样的境界,很像是用昆吾刀雕琢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