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针对刘瑾等内侍的一次大规模行动已经开始,刘健等人下定决心,非要将诱导新皇吃喝玩乐的刘瑾、张苑等太监置于死地。
寿宁侯府,张延龄匆忙到来,行色中带着稍许疲倦。见到张鹤龄,张延龄打了个哈欠,才慢步上前,招呼道:“大哥,找我有事?”
张鹤龄板起脸:“看你这模样,整日没精打采的,必是夜夜笙歌不务正业,就未曾想过陛下登基以来的事情?”
张延龄坐了下来,笑呵呵道:“有什么好想的,不就是朝臣正在串联,准备联名上奏,要杀掉刘瑾和张苑几个东宫出身的内监么?”
“想杀尽管杀好了,反正张苑没按照我们的安排,成为陛下面前最宠信之人,这叫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将这批人拉下来,总会有新人冒出来。”
说着,张延龄拿起茶杯,悠闲地凑到嘴边,谁知刚喝下一口便将茶水吐到地上,怒斥道:“没个眼力劲儿,看到本候来了也不知道换杯新茶……怎么全都是茶叶末?”
寿宁侯府的下人闻言,赶紧换茶,为避免受到迁怒,特别用了上好的贡茶,这才让张延龄满意。
张鹤龄见弟弟不闹腾了,这才道:“除掉刘瑾和张苑事小,之后陛下威严扫地事大。陛下登基不久,朝廷上下所有事情都被文官集团掌握……你我到底是因皇家而兴,如果陛下真遇到麻烦,失去对朝政的影响,你还能像现在这般轻松恣意?你也不想想,文官若掌权,会对谁下手!”
张延龄道:“就算对谁下手也轮不到我们吧?我们又影响不了文官掌权,五军都督府属于执行衙门,跟他们井水不犯河水……”
张鹤龄冷笑不已:“你我以前得罪他们的事情少了?若他们就是要将你我兄弟拉下马来,那时陛下说不上话,太后更没有办法,天下谁人会可怜你我兄弟?”
“大哥,你这就太过杞人忧天了,现在只是刘瑾和张苑出事,再加个李兴,说是在兴建皇陵时中饱私囊,又挑选民女置于京城民宅,诱惑陛下出宫!现在所有事情都未落实,陛下连几个太监都未必会杀,怎会轮到我们遭殃?”
张延龄怎么都不相信自己会有此等境遇,神色间满是不屑。
张鹤龄怒道:“你就是缺乏居安思危的忧患意识,你我兄弟在朝兴盛多年,早就有人看不顺眼,以前我们得罪的文臣难道还少吗?他们屡次在先皇面前弹劾,有官员还因此下狱……等陛下失势,你看他们会不会报复!这件事,我们应早做应对。”
张延龄有些无奈:“怎么个应对法?我兄弟二人都在都督府当差,没办法影响大局……刘健、李东阳那些个老匹夫,自命不凡,现在他们午门跪谏,没个结果,岂会就此罢休?我看还是不要掺和进去了吧!”
张鹤龄道:“事在人为,文官们已在对陛下施压,若陛下就此妥协,刘瑾和张苑等人必死无疑,你我兄弟也会跟着失势……现在关乎我等利益,一定不能让朝中那些文官得逞,你我稍后就去都督府,找人帮我们说话。”
“之后我们入宫面圣,为陛下加油鼓劲,至于太后那边,我们也要去见,务必让太后站在陛下一边……”
张延龄笑呵呵道:“既然大哥已有全盘计划,那一切就听从大哥安排,小弟便暂作壁上观如何?至于张苑那奴才,我倒是要去见上一面,跟他说说事。”
……
……
皇宫,刘健等人还在午门跪谏。
在大明,跪谏算是一种非常普遍的臣子规劝帝王的手段,刘健等人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向朱厚照施加压力,让朱厚照在对撤换司礼监掌印太监的问题上做出妥协。
朱厚照在乾清宫中坐立不安,自言自语道:“……这下可怎么办?刘少傅他们是几朝元老,还是父皇临终顾命之臣,如果得罪他们,必然会有大批官员跟朕较劲儿,如果大部分朝臣一气之下离开,那谁来替朕管理江山?那时朝廷岂不是要乱套?如果有人趁机谋反作乱,夺朕的江山当如何?”
就在朱厚照好似热锅上的蚂蚁时,刘瑾急匆匆跑进来,行礼道:“陛下,外面跪谏的大臣数量虽然没有增加,不过朝中已有人联名上书诛杀奴婢。”
朱厚照看着刘瑾,心底突然生出一股厌恶,挥挥手道:“刘公公,你别多想,朕会保你……你又没做错事,朕会为难你吗?你先回去歇着,朕要思考一些问题,在事情未有个结果前,你不适合再来见朕,免得那些朝臣说你趁机在朕面前挑拨离间……”
刘瑾跪在地上,恭敬地给朱厚照磕头,然后站起身退出殿外。
朱厚照仍旧站在乾清宫内,心乱如麻,不知应该如何应对眼前的事情。
当上皇帝一共没几天,处理朝廷事务熊孩子没有多少经验,现在被大臣施压,内心濒临崩溃,他非常怕群臣联合起来将他赶下皇帝的宝座,到那个地步他所有的雄心壮志都没法实现不说,连小命都会有危险……没有哪个皇帝能够容忍有人威胁自己的帝位,自己下场之悲惨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