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章 手段(1 / 2)

对于忽必烈的愤怒最能体会其心情的可能就是赵昺了,他清楚一个身居国家顶端统治者的对于权力的眷恋,那种感觉很难用言语表述。而当有人欲从自己手中将它拿走,做出如何激烈的反应都不为过,哪怕那人是自己的父兄子嗣,这也是每次传位都会伴随着血雨腥风的缘由。

但是此次忽必烈却只对真金进行了严厉的训斥,并没有进一步追究其责任,反而是对自己提拔,并寄予很大希望的卢世荣进行了严厉的处罚。他拒绝了安童等人将其暂时调离宰相之位,以观后效的建议,下旨将卢世荣和答即古阿散等阿合马余党以奸赃罪悉数处决,家产尽数抄没,家眷为奴。

对于忽必烈的反常行为,赵昺也能理解。此时的忽必烈因为暴饮暴食引发了多种疾病,他猜测高血压、高胆固醇、高血糖这‘三高’是跑不了的,另外他经常无节制的吃肉和嗜酒脂肪肝及股骨坏死之类的并发症也肯定上身了;加上其又日夜在那颗散发着致命射线的夜明珠照耀下生活,种种因素相加便彻底摧毁了其健康。

皇帝的病案都是绝对保密的,近臣都难以侦知,赵昺如此判断当然多是猜测。可他从忽必烈久未骑马、常卧于榻上也可判断出其股骨头坏死肯定是有了;再有其目浑浊,视物模糊,射猎率不中等描述中,其也可能是得了糖尿病,且到了中晚期,白内障正是并发症之一,导致他的眼睛也不行了。千万不要说其是得了近视眼,一个不爱读书只喜欢跑马射箭的主是不会得上这种书呆子病的。

当下忽必烈的身体绝对是不适合远行的,而其不顾身体衰弱坚持要前往千里之外的中都避暑,赵昺推测其正是在大都久治不愈之下抱着最后的希望前往的,一者希望能得到先祖的护佑让自己能恢复健康,二者就是借助信仰的力量,希冀那些萨满巫医和喇嘛们能让他起死回生。

不过赵昺以为那些巫师和喇嘛及其祖宗并没有能让忽必烈获得起死回生的法力,否则其不会急于处死卢世荣等人,且让剑拔弩张的形势迅速缓和下来。他估计忽必烈也知命不久矣,但其还算没有糊涂,意识到如果加罪于真金,那么自己死后又无新君必然会导致天下大乱,内部崩溃离析。

要知道在现代培养一个继承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真金做太子也已经有十多年了,并开始参与国家政务。若是将其废掉,忽必烈身体还好的情况下,重立太子再行培养还行,但目前他自知时日无多,已经没有时间再培养一个太子。且各方势力对于其以汉法选定继承人本就多有反对,再立新太子其地位不稳,很可能被废黜依旧例再立新君。

赵昺想忽必烈肯定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才放过了真金,并着手安排后事。他十分明白自己的儿子受儒学熏陶太久,养成了优柔寡断的性情,于是便亲自出手杀掉一向与真金不合的理财派,借以巩固其在朝中的地位,试图为其登基扫平障碍,让其这一支黄金家族能永居汗位。

而赵昺除了佩服之外,也只能表示同情。想想若是自己还没有死,但是儿子已经迫不及待的劝自己禅位,急于登上宝座,这当爹心里得多么的悲凉。可是当下自己即便知道儿子不孝了,却为了大局又不能将其废黜,还要为其着想,替其杀掉忠于自己的老臣,肯定是憋屈的要死还没处儿喊冤去。

根据情报显示真金好像并没有意识到他爹的一片苦心,杀戮之下却是惶恐不已,竟然忧惧成疾。赵昺对此当然是惊喜不已,显然真金这孩子胆子小就罢了,脑子也读书读傻了,这样的对手当然是最好的了,不过比起其也死了还是差点意思……

赵昺那么高兴绝非是忽必烈濒死这一件事。另外一件是杨琏真迦到杭州后便请示朝廷要在宋皇城之上修建五座寺庙,禅宗大报国寺基址于原垂拱殿;兴元寺于芙蓉殿;般若寺于和宁门;仙林寺于延和殿;藏传佛教寺院的尊胜寺在福宁殿。借以镇压大宋王气,永保大元江山永固,而其这么做就是意在‘压胜’。

赵昺前世并不知道压胜是何意,以为只是和什么捣毁皇陵,切断龙脉是一个意思。现在才明白这玩意可谓是源远流长,早已渗入生活之中。从字面上理解,“厌胜”意即“厌而胜之”,系用法术诅咒或祈祷以达到制胜所厌恶的人、物或魔怪的目的。

我们接触最多的压胜物,如雕刻的桃版、桃人,玉八卦牌、玉兽牌,刀剑,门神等等。常见而且多的,是厌胜钱,又叫压胜钱,是铸成钱币模样的吉利品或辟邪品。这种钱正面铸有文字如“千秋万岁”、“天下太平”、“出入大吉”、“宜室宜家”等,背面有星斗、双鱼、龟蛇、龙凤图案,供佩戴赏玩。而每到过年家家户户放鞭炮和在门上换桃符,辟邪引福,就是厌胜的意思。

所以说这些是迷信毋宁说是习俗,是大家年终岁尾讨个吉利有个好心情的民间仪式。这仪式延续到今天,不换桃符改成了换贴春联,鞭炮还放,仪式和古人仍差不多,真正的意与古会。非但春节,就是正月十五上灯、端午节插艾蒿、中秋节吃月饼、九月九重阳节喝雄黄酒,也是约定俗成,与古人没有二致,甚至花样还有翻新,这些都有厌胜的意思在里面。但由于是全民节日,喜庆的成分多,那厌胜的成分就被淡化了。

真正的厌胜,是在某一件事上由专业人员来施法,得使用道具,这专业人员就是神婆神汉,道具就是那厌胜物,由专业人员使用厌胜物将这原本好的事情或不好的事情倾覆、抑制、闭藏或堵塞。当下杨琏真迦在大宋故宫上修建的庙宇就是镇压之物。其修建的材料就取自过去的殿宇基石,且杨琏真伽还想将南宋太学内高宗所书《九经》石刻作为寺基,杭州路总管府推官申屠致远极力抵制,使这些石经幸免于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