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相何必如此?”赵昺接过借着火光展开折子看了一遍,其中陆秀夫自述对族人管束不利,以致族人妄为,除了请求朝廷循例责罚外,还要请旨自降爵位,辞去中书省左相之职,并提请处置数位包庇族人的官员。
“臣为国相,理应遵纪守法,为百官表率,却不能管束族人,以致为害一方,实在是有愧于君王,有愧于百姓,还请陛下恩准!”陆秀夫再施礼道。
“陆相高义,若是我朝官员皆如陆相一般,天下何愁不治!”赵昺听了点点头,沉吟片刻道,“此时正是国事繁重之际,诸事还需仰仗陆相,朕也离不开陆相,请辞之事朕不会应允。至于其它所请,待回京之后与众臣议后再做决断!”
“臣遵旨,但臣之所请,还请陛下恩准。若是因臣有寸功,而宽赦不加惩治,陛下又何以治天下,又何以让百姓臣服!”陆秀夫言道。
“陆相言之有理,但也不能因为家人有过,而牵连过广,请辞之事朕会慎重考虑。”赵昺轻叹口气道。
“臣无能,不能治家又何以辅助君王治天下。”陆秀夫面带愧色道,“臣自幼随父前往镇江,离籍地已有三十余载,本想另立门户,迁籍于镇江。但臣想不能因族人有过,便迁籍另立,应加以教诲,重树家风。而不是委过于人,加以割离。”
“世人常言:三世而衰!我辈皆应警醒,教育子弟上进,而不是沉浸在祖辈的荣耀之中,否则也难逃于此。”赵昺有所感触地言道。
陆秀夫说完了事情,赵昺留他一起用膳,其也以尚有几日来积累的公文尚未批阅,需要尽快处理为由告退。看着其离去已经略显佝偻的背影,他不免有些心伤。想想陆秀夫在危难之时挺身而出独撑危局,又鞠躬尽瘁辅佐自己十余年,可谓上对的起君王,下对得起黎民,却因为族中之事而弄得如此狼狈。
由彼及己,赵昺想想自己如今也算是儿女成群了。过去由于蒙元的‘助力’,几乎将大宋皇族一网打尽,自己算是侥幸逃脱被俘的命运,又将那些被掳掠到北方的皇亲国戚几乎全部除籍,所以免了为自己族人心烦。
而自己有了儿女之后,可能他们还小,并未想到此节,只是觉得自己后继有人,不用为大宋绵延后世而无继承人烦心了。但当下不同了,想想这帮儿女很快就会长大成人,他们之中有人要继承皇位,但余者就要成为混吃等死的皇族了。
若无意外,不出数代便会繁衍成为一个大家族,也成了要靠国家养活的蛀虫,开始一点点的啃噬大宋的根基。而若是仅仅如此却也算好的,怕的是出现祸国殃民之辈,害得赵氏失了江山,黎民百姓遭殃,甚至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以赵昺两世所知,这是个大概率事件,几乎难以避免,一个纨绔子弟以一己之力毁掉一个家族的事例比比皆是。而自己即便能管束一代、两代,甚至三代,但终归无法管的了子孙万代。可他看着篝火发了半天呆,也觉得这个问题无解,只能做好自己的事情,让他们自求多福了。
“陛下……”
“你们这是做何?”赵昺被呼唤声叫回了魂儿,扭脸看看眼前站着施礼的几员大将,皱皱眉问道。
“陛下连日观战甚是辛苦,属下等心中甚是不安,想着送些吃食略表心意!”为首的陈凤林先笑着道。
“是啊,陛下辛苦,这宿营于荒野,又没有什么好东西可用!”冉安国也凑上前道。
“尔等都带了些什么东西?”赵昺有些疑惑地看看众人,觉得哪里不正常地道。
“陛下,就是些吃食,别无它物!”刘志学向后招招手,让随从将东西抬过来道。
“这么多好东西,朕还真不好拒绝!”赵昺知道他们虽然到了这周边了无人际的荒野之地,一样会有办法弄来些好东西,他看看除了吃的倒也没有什么别的,舔舔嘴唇对他们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