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现在,何洛会终于意识到,今日的主题到来了。按照他对李信的揣测,此人并非是荒诞不羁之人,亦不会放着锦州防务不理,来专程折辱瓦克达,那么他所做的一切或许都别有目的。
何洛会收拢心神,打算听听李信接下来有什么重任要交给他。可是李信却没有遂其所愿,而是一指瓦克达说道:“李达你继续说,说你们八旗的历史!”
瓦克达一时间对自己的新名字还太适应,直到李信第二次呼唤李达这个名字,他才意识到李信是在叫自己。于是瓦克达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下去。
“褚英被任命为白旗旗主后好景不长,与舒尔哈齐先后被杀。于是,野,野猪皮……”
李信忽然将瓦克达打断:“毕竟是你曾经的祖先,如此亦与孝道向北,本帅准你随意称呼便是!”
瓦克达的眼圈忽然有些发红,甚至带着几分感激的看了李信几眼,眼见着李信的目光扫了过来,又赶忙的低下头去,继续诉说着八旗的历史。
“后来,先汗便又将白旗一分而三……”瓦克达既没有称努尔哈赤太祖,人家大将军给了脸,自己却不能不要脸,可也没有继续直呼其名,而是用了一个大家相对都能接受的称呼。
“分别是正蓝旗,旗主蒙古尔泰。正白旗,旗主是刚刚死了的先汗……”瓦克达如此说感觉有些表述不清,干脆便直呼其名,“就是刚刚驾崩的皇太极!”
“慢着,你说皇太极是正白旗的旗主?正白旗的旗主不是多尔衮么?”
李信糊涂了,如果皇太极是正白旗建旗时的第一代旗主,那么他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嫡系拱手让给多尔衮呢?而且正白旗对多尔衮之忠心,亦不像是皇太极的老部署啊?一个个疑问,漫上李信的心头。
瓦克达赶紧躬身,歉然道:“还请主子听李达说下去……”在得到了李信的许可后,暂且不说正白旗的旗主之疑问,瓦克达接着又说了下去:“最后一个便是镶白旗,旗主就是褚英的长子杜度。而先汗又将自领的黑旗一分为三,头一个便是正红旗,旗主便是瓦克达的阿玛!”
李信点点头,到正红旗这总算是对上号了,又示意他赶紧说下去。
“然后是镶蓝旗,旗主为李达的哥哥岳托,岳托去岁死于主子之手,这旗主现在已经转到了李达三哥萨哈璘那里。最后一个便是镶蓝旗……”
李信这才想起来,岳托死于自己之手,眼前的瓦克达与自己有杀兄之仇,城外的代善与自己有杀子之仇。但他并不担心自己的计划会因此而出现问题,他相信这些心怀仇恨的人一定都会做出对他们最为有利的正确选择。
“不对啊,你们八旗应当有八个旗,怎么现在分来分去才六个旗,还少了两个旗啊?”
李信没等问出口,倒让那两个亲兵抢了先,李信没好气的将两个看热闹的亲兵轰了出去,又催促瓦克达快点说下去。
“这也是瓦克达即将要说的,先汗在分置了六旗之后,又建立了正黄、镶黄两旗,由先汗自领。不过后来先汗的年岁大了两黄旗交给了李达的十二叔,十四叔,十五叔……”
这让李信更糊涂了,瓦克达的十二叔是谁李信并不清楚,可这十四叔和十五叔,李信却猜了出来,十四叔当是指多尔衮,而十五叔则是指多铎。那么十二叔会不会是阿济格呢?这三个一母同胞的兄弟居然掌管了两黄旗?
“李达,你十二叔可是阿济格,十四叔可是多尔衮,十五叔可是多铎?”
“正是!”
李信更加难以理解,眼下多尔衮和多铎分掌两白旗,两黄旗则一直在皇太极父子手中且一直忠心耿耿。那么这才几年的功夫,怎么就两拨人就对调了呢?这可能吗?很显然不可能。
“后来,刚死的先汗继位,下令将两黄旗改名为两白旗,又将两白旗改名为两黄旗,便是今日的两白,两黄之旗!”
闻听此言后,李信终于恍然大悟,心中的疑问顿时解开。真相居然就是这么简单,如此说来,今日之两白旗便是昔日之两黄旗,而今日之两黄旗则是昔日之两白旗。
这背后的权力斗争就算李信没有亲眼所见,都能想像得到其中的惨烈与无情。而满清小朝廷就是在这样的内斗与互相杀伐中稳步成长起来,直至称雄于东北,继而入关夺取了天下。
可大明朝则在外忧内患中拖着支离的病体,不甘心的死去。同样是内忧外患,为什么满清便能够蒸蒸日上,而大明朝则山河日下。其中虽有积重难返之弊病,可归根结底还是一把好棋硬生生的给下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