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山东南灵谷寺,主持和尚静然刚刚做完早课,院监正心和尚便早已经候在了经室之外。
“何事?听说史部堂已经公布了陈文柄的罪状?”
静然眼睛乜斜着高自己一个辈分的院监正心,这杀才应该是听说自己整治了龙潭县令,心中生了惧意才来示好的。
“正心此来为住持一贺,贪官陈文柄罪状公布天下,被强夺的寺产想必不久之后也会很快归回寺中……”
静然并没有停下来与正心一本正的对话,步伐丝毫没有放缓的趋势,正心年岁稍大跟着便已经有些费力,但他还有事情没说完,又岂能轻易的就退缩了。
“住持,住持,听说有人到附近农人中走访调查,不知住持可有耳闻?”
静然和尚眉头一跳,他本以为正心这杀才是来走门路安插徒弟的,可没想到竟有隐隐威胁自己的意思。他骤然停住了脚步,眯起了眼睛看向自己师叔辈份的正心。不过却并没有贸然开口说话,他要从自己师叔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上看看,这杀才究竟打的什么鬼主意。只是片刻之后,他就放弃了这种打算。
因为在正心的脸上,似乎除了阿谀谄媚还是阿谀谄媚。
“已经着人塞了银钱,使那几乎人家避走他乡,等风声过了再回来……”正心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静然却在鼻腔里发出了一阵微不可察的冷哼,“哦!知道了!还有甚事?”
正心这才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写满了字迹的绢帛,恭敬的双手捧上前去。
“这是,这是代全寺僧人整写的告明公书,为我灵谷寺张目辩冤!还请住持过目!”
静然并没有伸手去接,这杀才平素里没少在背地里对自己下绊子,那些应天府中积压的陈案不知有多少就是出自此人的手笔,若非不是自己广结善缘又怎么可能一次次的度过南关呢?这回只要整到了陈文柄,那些原本依附于这杀才的僧人们也应该要重新站队了。
正心眼看着就要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静然和尚又怎么可能放弃眼前这痛打落水狗的大好机会呢?
“甚好!这件事我就不过目了,你自安排就是,史部堂今日邀我往金陵城中一晤,你是院监,要守好寺门别再横生出乱子来。”
“是!请主持放心赴金陵城中,正心一定尽心职守!”
看着正心俯首帖耳的模样,静然心里一阵痛快,脸上却愈发的正色,他摆出了于正心倾谈的架势。
“你也不要多做担心,这一回是史部堂要整治龙潭县的丘八,我只不过是将刀递了过去,陈文柄今次就是敬猴的鸡,谁也救不得他了,你可明白了?”
正心连忙答道:“明白,明白!住持教诲,正心铭记于心!”
静然好像在看着怪物一般的看着正心,暗道今日此人怎么如此服帖了,平日里对自己可没这般呢,看来经过这几年的博弈争斗之后,今日扳倒了陈文柄也让他胆寒了吧。
“听说他们找了山下赵家的人!”
正心淡淡的又补充了一句,这赵家一直是静然讳莫如深的话题,正心想从住持的脸上发现些端倪,却是大为失望。静然对此毫不在意,满不在乎的回答道:“这件事早就有定论!你以为当初为我撑腰鸣冤的是倒了台子的何府尊?”
静然语气轻松,甚至带了几分调侃的味道:“实话说了吧,也给你们吃个定心丸,那是有大人物发话了,何可刚才肯尽心办事……好了,我只能时候这么多了,没事你就先回去吧……”
他并没有说出那背后撑腰的大人物究竟是谁,而是卖了一个好大的关子,让正心心痒难耐,然后又不由分说的将他赶走。将正心甩在身后的静然已经有几分飘飘然,心里本来还有几分犹豫,现在也下定了决心。这一回不但要整倒陈文柄,回头连正心也搂草打兔子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