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陵距离无为已经不远,才过了一天来点时间,太平军无为守将范运德的请降信就被密使送到了铜陵,又迅速转递到了正在准备继续东征冯三保的面前。然后也还别说,因为才刚逼得铜陵太平军主动放下武器投降的缘故,已经尝到招降甜头的冯三保果然有些心动,忍不住开始憧憬接连迫降敌人城池的美妙场面,还有对自己建立声望威名的巨大帮助。——毕竟,冯三保也很清楚自己能够迅速上位的关键原因,极不情愿让人觉得自己能有今天全是因为有个漂亮女儿嫁对了人。
还好,冯三保是个性格稳重的人,又牢记出发时女婿的再三叮嘱,所以冯三保也没急着答应接受无为太平军的投降,而是先让李鹤章和丁宝桢这两个智谋型帮凶仔细询问了一番太平军密使,然后把范运德派来的密使暂时带下去款待,最后才向李鹤章和丁宝桢问道:“怎么样?是真是假?”
“回叔父,小侄暂时还看不出真假。”李鹤章坦然答道:“从目前芜湖战场的形势来看,无为长毛贪生怕死生出投降念头,也算是人之常情,并不奇怪。但是我们也得防着长毛是狗急跳墙,死中求生,用诈降计骗我们轻敌大意,北上中伏,毕竟大长毛石达开的主力距离无为不远,随时可以出兵伏击我们,以我们的陆师实力,也未必有把握一定能打败石达开的主力。”
“最稳妥的办法是和曹炎忠曹军门的主力联手。”丁宝桢说道:“只要我们和曹军门的主力精锐联手登上北岸,就算无为长毛是诈降都没关系,我们有足够的实力应对一切变局,反过来收拾长毛的伏兵。”
“当然了,和曹军门联手也可能导致一些其他变数,除了可能会给太平府长毛喘气的机会外,还……。”目前只是挂着知府衔的丁宝桢有些欲言又止,偷看着冯三保的表情小心说道:“还肯定会让我们没办法建立全功,让曹军门分走冯军门你的功劳。”
并不是完全没有私心的冯三保不吭声,李鹤章察言观色,也小心翼翼的说道:“叔父,如果我们能独自拿下无为城,情况对我们也确实更有利一些,到时候我们有坚城可依,进可攻,退可守,曹军门也不需要抽调太多的主力北渡长江,就可以和我们联手干掉石达开长毛的主力。”
冯三保一听更是犹豫,半晌才问道:“那以你们之见,我们是否应该冒这个险,碰这个运气?”
只是挂着五品知府衔的丁宝桢不吭声,挂着七品虚衔的李鹤章更不吭声,还是在冯三保再次追问之后,猜到冯三保也有些不甘心的李鹤章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叔父,不妨问一问赵金福,他比我们任何人都了解范运德,他的意见应该更有参考价值。”
虽然很不喜欢赵金福的为人,但是听了李鹤章的提议后,冯三保还是马上派人传来了赵金福,向他说明事情原委,问他如何看待太平军无为守将范运德主动请降一事?然而很可惜,刚投降吴军的赵金福根本就不敢轻易下这个判断,比丁李二人更加小心的说道:“大帅恕罪,末将实在不敢打这个保票,因为末将对那个范运德了解不多,连面都从来没有见过,所以他主动请求投降的事,末将实在是看不出真假。”
冯三保和丁宝桢一听大失所望了,着急建奇功立伟业证明自己的李鹤章却不肯死心,又追问道:“那么在你的部下里,有没有什么人熟悉这个范运德,见过他?最好是曾经和他共过事有深交的人。”
“这……。”回忆了许久后,赵金福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李先生恕罪,末将麾下是有几个人见过范运德,但只是普通公事的往来,没有一个和他有深交。”
李鹤章也大失所望,然而赵金福却又突然补充了一句,说道:“不过末将和范运德的一个重要部将有深交,对他了解很深。”
“你和范运德的那个部将有深交?”李鹤章赶紧问道。
“马玉堂。”赵金福回答了一个在历史书上留下痕迹的名字,又说道:“末将不但和他有深交,还知道他老婆有可能在你们……,哦不,在我们大清讨逆军手里。”
“马玉堂的老婆在我们手里?这怎么回事?”李鹤章惊讶问道。
“马玉堂的老婆是安庆人,前不久曹军门攻破安庆城的时候,他老婆正好在安庆城里,应该是被曹军门的将士俘虏了。”赵金福如实答道:“因为末将和马玉堂有深交,他还曾经请我想办法打听他老婆的下落,所以末将知道这事。”
“马玉堂和他老婆感情很好?”李鹤章赶紧追问。
“很好。”赵金福点头,如实说道:“马玉堂那个老婆不但漂亮贤惠,还在马玉堂受重伤的时候尽心尽力的服侍他,救回了马玉堂的命,马玉堂也对他老婆很好,为了他老婆连小妾都没纳一个。”
听赵金福介绍到了这里,李鹤章的心里也马上有了答案,忙转向冯三保说道:“叔父,不管范运德请降是真是假,我们都应该派人去无为城里看看情况,除了试探范运德到底是真降假降外,也乘机和那个马玉堂取得联系,看看能不能利用他老婆逼他投降,如果成功,那么不管范运德是真降假降,我们都可以稳操胜算!”
“派人去无为城里?”不象缺德女婿那样动不动就用死间,冯三保听了李鹤章的话当然有些担心,忙问道:“会不会有危险?”
“富贵险中求!”李鹤章恶狠狠的说道:“只要能够摸清楚范运德的降意真假,那我们不但有机会直接拿下无为城,还有机会掌握主动干掉石达开大长毛的主力,拿下大破安徽长毛主力的头功!这么一本万利的事,用一个使者冒险,值了!”
还是那句话,冯三保也不是完全没有私心,所以盘算了一下后,冯三保还是用力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