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军靴踩在了葫芦口那被血染红,浸湿的雪地之上,早已变成了紫黑色,分不清是泥土还是积雪。军靴伸出去,将一个俯卧在地上的尸体翻了过来,这是一具楚军的尸体。
环顾四周,尸体重重叠叠,也不知有多少人毙命在此,绝大部分都是衣裳褴褛的难民。轻轻地摇了摇头,小猫仰天叹了一口气,莫洛的惯用手段,以无数的无辜百姓的性命作为代价,来打开胜利的大门,此人不除,只怕日后还有无数的百姓会因为他而死去。
身后,一队队的太平军士兵正在陆续涌进葫芦口,葫芦口内惨烈的场景震惊着每一个人。
“莫洛居然没有派人守着葫芦口,本来我还以为在这里要硬打一仗的,现在倒好,他居然将这样一个险要之地白白的送给了我们,难道他就认为我们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将楚军一口气吃掉么?”陈家洛用地的甩抖着脚上的血泥,不无讽刺地道。
小猫冷冷一笑:“这个人在军事指挥之上,就是一个白痴。他想一口气吃掉楚军,只怕会崩掉牙齿,你看到了没有,这里的楚军尸体并不多,城墙也没有受到太多的破坏,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楚军是主动放弃这里的,他根本就没有重创楚军,如果江涛将主力收缩回到了港口区,凭着莫洛,只怕是打不下来。”
陈家洛点点头,看着满地的尸体,有些心痛地道:“都是多好的壮劳力啊,如果活着,能创造多大的财富啊,就这样,白白的死在这里。瞧瞧他们,连一件像样的武器都没有。”在他的脚边,便有一具仰面朝天死在哪里的难民,手里握着的,居然只是一根削尖了的木棍而已。
“长阳郡被莫洛肆虐了差不多两年,精华损失殆尽,即便我们接手,只怕短时间内,根本就无法恢复元气,会成为我们长久的负累。”小猫摇头道。
“上头会想办法的。”陈家洛笑道:“这一仗怎么打?干掉了莫洛,长阳郡才算真正安全了。”
“怎么打?简单了,顺天军终究还只是一股乌合之众。”小猫不屑地笑了笑,“全军出击吧!”
这一次进军宝清,来的不仅是小猫的磐石营,陈家洛的猛虎营,还有刚刚快马赶到宝清的大柱,他接手了陆一帆的一万余名部属,连手下将领都还没有认全,便率军跟着一起来了。
“出葫芦谷之后,我自左翼进攻,陈将军的猛虎营从右翼进攻,大柱,你自后接应,截杀溃散的顺天军部众。”小猫安排道。
这样安排大家都没有话说,小猫的磐石营人最少,只有两千五百人,但却是战斗力最强的,陈家洛的猛虎营有五千人,战斗力虽然比起小猫的磐石营稍弱一筹,但人数却是一倍有余。大柱的军队人最多,但基本上是顺天军降卒,战斗力堪忧,尤其还得考虑他们会不会念旧情放敌人一马,让他们拖在最后,也是以防万一。
抬头看了看天色,小猫道:“兄弟们一路急赶,也都累着了,歇息一会儿吧,都吃点东西。等到天色完全黑定,再发起进攻吧!二更时候出发,抵达宝清港,差不多三更时分,正是突袭的最佳时机。”
两支将要率先发起进攻的部队的士兵纷纷坐了下来,从随身携带的小皮袋子里掏出一个个冻得硬梆梆的饼子,瓣开,揉碎,塞进嘴里,再摘下腰里装水的葫芦喝一口水,将面饼冲下去,匆匆吃了一点,绝大部分人将披风一裹,往地上一躺,竟然呼呼大睡起来。
大柱却没有休息,带着他的部队开始搬运葫芦口里堆集如山的尸体,虽然身为大将,但大柱并没有颐指气使,反而在下达了命令之后,与手下官兵一起动起手来。他刚到这里,想与士兵更快的融合在一起,想更早的让将士们接受自己这位上官,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的与他们打成一片。
同甘共苦,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这支部队的战斗力堪忧,在这一次行军之中,已是暴露无疑,光是行军速度,就被前面两个战营拉开了一大截,到现在为止,还有一小半人没有赶上来,大柱不得不派出军官沿途收留那些掉队的士兵。
大柱目测,等这次战事结束,自己在进行部队重新整编的时候,起码要淘汰一半人马下去,然后进行至少数月的魔鬼训练,才能有本质的提高。至于战斗经验,这支部队倒是不缺的,不过却少了打逆风仗的经验,从加入太平军之后,他们好像一直都是顺风顺水,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一支部队的韧劲,意力力,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培养出来,或者等在整编的时候,找兄弟部队要一些最基层的哨长,队长充实进来,才会有实质性的提高。
大柱以前是秦风的亲卫统领,自然知道很多外面将领不知道的机密,明年,将会是太平军至关重要的一年,肯定会有无数的仗要打,大柱可不希望到时候自己的部队掉链子,那丢的可不仅是自己的脸,还有秦风的脸。自己可是担任过秦将军的亲兵统领呢。
这一次新增的战营可不仅仅是自己这一支,陆丰的矿工营也正式进入到了野战军的行列,大柱可是见过这支部队,陆丰在练兵的时候,有着先天的优势,数万矿工里,他挑出来的一个个都是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经过大半年的残酷训练,这支三千人的矿工营,战斗力极其强劲。
陆丰的训练方法极其残酷,淘汰率极高,在太平铁矿,那些服刑的犯人,为了摆脱犯人的身份,成为一名军人,竞争也极其强烈,要知道只要成为一名正式的军人,不仅马上可以摆脱罪犯的身份,而且从此还可以拿上一份不错的薪水,这对于那些矿工而言,具有无比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