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一掷!”曹天成肃然地看着田汾,道:“朕已经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首辅,一旦失败,朕可就要遗臭万年了。”
“老臣甘附骥尾!”田汾叉手躬身。
曹天成欣慰地看着对方,点头道:“从朕登基伊始,便已经看到了大齐的症结所在,但已经过去了近二十年了,我们却仍然还在泥潭之中挣扎,一点点的布局,一点点的改变,现在到了最后的关头,我绝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他,哪怕往前一步是深渊,我也会义无反顾的跳下去。”
“陛下,凤凰涅磐,浴火重生,大齐辉煌了百年,只要挺过了这一个艰难的时期,必然再次焕发荣光。”
“有首辅相助,朕信心十足,敢于将任何挡在朕面前的绊脚石给踢进历史的垃圾堆中去。”曹天成突然大吼了一声,惊得林间的知了瞬间安静了下来,刚刚游到岸边觅食的金色鱼儿哧溜一声,又潜进了水下,只在水面之上留下了一道道涟漪。林中侍卫和太监也惊得从藏身之处探出头来,看了一眼池塘边的两人没有什么异状,这才又悄无声息的缩了回去。
“亲王有一件事说得是没有错的,明朝现在正在以一种我们无法相信,无法理解的速度向前飞奔,他们在飞快地缩小我们之间的差距,也许用不了两年,我们之间的实力就会倒转过来。可惜啊,这一次我本来是准备大干一场的,打断他们的这个快速发展的过程本来是最有效的扼制他们的策略,但朕,却生生的被国内的局势给绊住了手脚。”一声大吼之后,曹天成似乎胸中块垒尽去,虽然神色之间还有些愤愤不平,但语气却轻松了许多。
“陛下,世上事不如意者,十有八九,秦风是人杰,走一步看三步,布局长远,尽显枭雄本色,但唯有击败了这样的对手,方显陛下之丰功伟业。要是对手尽是闵若英这样的水准,陛下即便赢了,也会觉得胜之不武啊!”
曹天成大笑:“首辅言之有理。棋逢对手,才会让朕感到酣畅淋漓啊。首辅,秦风现在不想与我们开战,除了国内需要休养生息之外,更重要的恐怕还是他的目光已经瞄向了楚国,这几年,明人打着帮楚国收复东部六郡的旗号,把楚国渗透得稀乱,国内经济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接下来,他肯定是要想着收获果实了,我们短时间内无法对明国本土造成什么困挠,但在楚国,还是大有文章可做的。”
“陛下说得极是,臣也正在想这个问题,其实闵若英也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命罗良持天子剑到荆湖督战卞无双攻打昆凌郡,急于结速东部六郡战事的意图诏然所揭,他也想迅速地结束战事,将精力集中到国内问题上来。现在荆湖,卞无双与罗良两人闹得很不愉快呢!”
“卞无双有实力攻打周济云,但却犹豫不决,倒似乎是与秦风有什么默契一般,首辅,你说卞无双与秦风是不是有所勾结?”曹天成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这个不好说。卞无双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角色,难缠得紧,与秦风有什么私下的交易,还真是说不准的事情,不过卞无双不急于攻打周济云,也许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老臣私下里觉得,他更想做的是养寇自重。”
“借着这个原因,来稳固自己的地位?”曹天成道。
“老臣觉得这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卞无双一举将周济云击垮,收复了东部六郡,这当然是我们想看到的,借楚国的手,将豪门世家手中最强的一张牌灭除掉,但卞无双如果真这样做了,接下来他将如何自处?没有了外敌,闵若英还需要这样一个难以掌握的家伙吗?去年的马超事件,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闵若英想控制卞无双的软胁而不成功,虽然事后闵若英做了一些补救,但在他们君臣之间,已经埋下了很深的间隙了,彼此都在互相防范着呢!而且不知陛下注意到了没有,卞无双却也开始在楚国布局了。无论是宁知文的水师南下江南,还是卞文忠的剿匪方向,都有一个明确的指向,那就是楚国的心腹之地,江南诸郡。”
“宁知文可以说是半个明国的人。”曹天成皱起眉头。
“秦风当然巴不得卞无双在楚国将事情搞得越大越好,别看卞无双闹腾得再欢,但他真想做点什么,只怕是根本不可能的,只会将这些地方搞得一团糟,而楚国一团糟,秦风自然欢喜。宁知文不是半个明国的人,他就是明国的人,楚国势弱,明知宁知文有问题,却找不到理由将他拿下,但如果东部战事结束,楚国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将宁知文赶回泉州去了。”田汾道。
“也就是说,不管我们是因为国内的政局问题,还是想要在楚国给秦风造成困挠的问题,结束东部六郡的战事,都是必须要做的。”曹天成总结道。
“不错。但现在想要依靠卞无双来借刀杀人,很难成事。卞无双看来是打定主意要与周济云慢慢磨了,所以这事儿,还得我们来加把火。”
“难呐!”曹天成叹了一口气:“这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老问题啊,我们如果对周济云动手,首先是一个师出无名的问题,一旦开打,则有可能激发国内的困局,而先对国内的问题动手,周济云又有可能作乱声援,让我们投鼠忌器啊!”
“陛下,这才是我们现在面临问题的症结所在啊!”田汾道:“所以现在我们主要还是要在楚国身上下功夫,闵若英既然已经意识到了不妙,那我们就不妨与他好好的谈一谈,哪怕是结盟,也没有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