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在大草原上终于姗姗来迟。
远处近处,都有稀稀疏疏的绿色,今年的旱情好像缓解了不少,去年冬天下了两场大雪。
“大王,东部大人派人前来觐见!”都应轻手轻脚地进来了。
“恩!你派人去安置下。”檀石槐没有回头,他在细心看着冉冉升起的朝阳。
和去年相比,他头上出现了好多白发,脸上不知不觉多了不少皱纹。
眼窝深陷,脸色蜡黄,看上去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然则,檀石槐的真实年龄只有四十五岁,从十五岁起兵到现在,不过三十年光景。
从一个寄养在外祖父家的小子,一步步成为大草原之王。
他不是武者,但是他的身体比所有的武者都要强盛,一切源于十三岁那年的一场奇遇。
在檀石槐贴近胸口的部位,有一个奇怪的石头,只有两个拇指大小。
就是靠着这块石头,他的身体才会一日强似一日,受伤无数,第二天仍然龙精虎猛。
想不到啊,大汉的武者竟然这么厉害,只有区区两个人,就把自己收罗而来的汉人武者消耗个干净,要不然他也不可能面对大汉的挑衅一直无动于衷。
他不敢走出弹汗山的鲜卑王庭,害怕再遇到任何一个汉人武者。
以前,身边有武者的时候无所谓,只要有任何威胁,武者能替他抵挡,随后身边所有的鲜卑勇士会让武者知道什么叫密不透风的箭雨。
更要命的是,那个稍微年轻的武者纯粹是以命搏命的办法,伤害的是自己的生机。
尽管他不是武者,感觉自己每天都离死亡更进一步,每天早上起来都能看见枕头上自己掉的头发。
从开始的黑发到后来的银灰,到现在每天掉落的,全部都是白发。
每当在夜里噩梦中醒来,他能感觉到这块不起眼的黑色石头正在汩汩的修复他的身体,可惜有些杯水车薪,受到的伤害太大了。
“和连为何还不回来?”檀石槐扭过头来,他的眼睛依然明亮,仍然是那个一呼万应的草原之主,没有一丝衰败之意。
“启禀我主,大王子殿下这几天一直都在城里。”都应试探道:“是否要即刻招他回来?”
人啊,当初自己还是一个小部落的首领时,可以做到整个部族不管是大情小事,都能明察秋毫,哪像现在只能靠下面的人来汇报。
更要命的是,所有的人都学会了汉人的那一套,给自己汇报的时候,都是报喜不报忧。
特别是关于的问题上,一个个都不发声。
檀石槐挥挥手,示意他下去。
时至今日,他才知道就算自己再无能,也会多子多孙,可惜那些刚生下来的儿子,一个个都成为和连与他母亲悄悄下手的目标。
儿子好淫的本性,也是去年受伤以后暴露出来,和连放开了顾忌,连他父亲身边的侍女都不放过。
要是年轻的时候,他看都不看,直接会把这个儿子拉出去砍掉。
在大草原上,有儿子弑父的先例,又如何没有父亲因为儿子太过出色抢先下手的?
难怪在汉人那里,皇帝被称为寡人,这不是孤家寡人是何物?
“你都安排好了吗?”檀石槐冲空无一人的暗中有些不放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