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那个先生到底是何人啊?需知县这么一大早就在此等着?”一年老差役问道。
谢至扯了一道笑容,道:“是本县为两狼山书院请来的先生,程先生曾是本县春闱的主考,算是本县的座师了。”
那年老差役满是沟壑的面颊中,挂起一道憨憨的笑容,问道:“两狼山书院要有先生了?去两狼山书院读书有何要求?”
谢至放下茶碗,问道:“你有子弟想去?”
那年老差役不好意思一笑,道:“小人孙儿在南城的学堂读书,先生说他根骨不错,小人想着小人家或许是祖坟冒青烟了,说不准还真能出个进士老爷”
在谢至新近开办学堂中读书的皆是刚启蒙的孩童。
才刚启蒙就有如此远大抱负了?
谢至笑了笑,问道:“不知贵孙年纪几许?”
老差役翻了一下手掌,回道:“十岁。”
十岁启蒙其实已算晚了。
不过,若真有此天赋的话,倒也不是不能踏入仕途的。
谢至微微一笑,道:“贵孙若可拿童生,本县便让他免费去两狼山读书。”
其实,人人都读读书出人头地,却又有几人能入朝为官的。
官者,本身就是为治民的,都做官,谁做那个被治理的民。
等到半上午之时,远处才出现了一马车。
这马车虽普通,但在寥寥来往行人之中却有些显眼,在这马车旁边还有唐寅骑马跟着。
“来了,少爷”贺良喊道。
谢至没做回答,起身等候在了城门口。
片刻的功夫,唐寅领着那马车便到了,率先从马上下来,朝谢至拱手,道:“知县,程先生请来了。”
唐寅早在快到云中地界的时候,便给谢至送了信。
要不然,谢至怎会在今日一大早等在城门口的。
在唐寅朝谢至说话之间,马车上的程敏政已在其长随的搀扶之下下了马车,“老爷,慢些。”
在程敏政下马车之后,谢至便快步走过去,行礼喊道:“学生谢至拜见座师。”
程敏政摆手道:“座师算不上。”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一日为座师,终生便是座师,感谢座师能来这穷乡僻壤之处,学生已吩咐人在书院收拾了房间,县衙也准备了酒菜,请座师先往县衙,学生为先生接风洗尘伯安和衡父今日知晓座师来,特意留出了空闲。”
程敏政面容威严,应道:“嗯,好”
谢至作为新科状元,却能到甘愿此一穷乡僻壤之处做一县令,已算是为官之人中的一股清流了。
无论谢至人品,还是才学,程敏政都是颇为欣赏的。
这也是他愿意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书院来的原因。
中午时分,徐经率先来的,才与程敏政见礼之后,王守仁和朱厚照便到了。
朱厚照也是跟随弘治皇帝参加过经筵的,程敏政自是不可能没见过朱厚照的。
见到朱厚照,程敏政一脸吃惊,起身便要行礼。
由于场中还有上茶的杂役,朱厚照几步跳到程敏政身边,抓着程敏政的手,喊道:“程师傅,你来了”
程敏政也觉察出了些情况,倒也没非要见礼。
谢至则是挥手打发走了那些杂役,道:“你们都出去”
在那些杂役出去后,贺良自觉道:“少爷,小人去外面守着去”
贺良一走,谷大用和张永也都纷纷退了出去。
屋子中只剩下都知晓朱厚照身份之人,程敏政还未行礼,朱厚照便道:“程师傅不必多礼,在这里本宫只是朱寿,只是一小小主薄,千万莫要暴露了本宫身份,本宫嫌麻烦。”
朱厚照疑惑之时,谢至适时便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学生以前是殿下伴读,在外出做官时,与陛下提了这个问题,陛下权衡之后,便应下了此事。”
程敏政并未被谢至说动,一脸愁容,大呼道:“东宫太子身为国之储君,怎可远离宫廷,这不是龙游浅滩吗”
在此观点基础之上,根本别指望谢至能够说服程敏政。
谢至只得是换了种角度,道:“学生终究还是年轻,倒是没想到此方面的情况,学生只是觉着,殿下身为储君,当知百姓疾苦,体擦民情,才不会乱征苛捐杂税,前朝亡国之例,固有各方各种原因,唯一共同点还是苛捐杂税之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为国之本,了解万民,才能统御万民”
谢至一番忽悠后,程敏政倒也不再纠结朱厚照为何在此的原因,只是道:“殿下安危可有保证?”
不等谢至回答,朱厚照马上道:“程师傅放心便是,他们皆可照顾好本宫安危,本宫也可自己保护自己的!”
这下此事便算这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