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的焦芳倒是心里百感交集,在确定王华未死之后,心里有点不舒服,他和王华本就不对付,可是想到王华这一次未死,刘瑾那儿倒算是平安下庄,又觉得是一件好事。
内阁里,顿时洋溢了欢喜的气氛,谢迁连连说好,眼睛都已经湿润,他和王华同为浙江老乡,平时的关系就是极好,担心了这么多日子,今儿万万料不到那个老家伙竟还活着,便禁不住老泪盈眶,猛地,他想起什么,一把抓住奏疏便跑。
刘健万万料不到谢迁这样冒失,忙道:“于乔,你做什么?”
谢迁已是跑出了公房,留下一句话道:“叶春秋救治王公有功,而今却下诏治罪,若是南京那儿,有人没有轻重,当真害了他,岂不是害了王公的恩公吗?事情紧急,我要火速奏报天子,彰表他的功绩。”
刘健不禁摇头,谢迁太冒失了,他虽然能言善辩,而且做事雷厉风行,在内阁之中是自己最好的左膀右臂,不过有时候遇事,却有些糊涂。
那王公是什么人,叶春秋救治了他,即便有人要拿叶春秋,也会尽力转圜的,南京那边,叶春秋必定平安无事,就算要撤下此前的罪状,那也不必操之过急,到时候从容颁布新的诏令就是,何须如此?
不过谢迁的心情却可理解,若是寻常的救治,这或许可以说是医者仁心,可是似叶春秋这样,冒着杀头的危险为王公救治,意义就全然不同了,更何况叶春秋又不是御医,王公是死是死,与他无关,能做到这一点,说是恩公也不为过。
想到方才议论着怎么治丧,现在似乎再议论治丧就是咒人不得好死了,刘健抿嘴一笑,侧目看了一眼一旁的焦芳。
却见焦芳老神在在的坐着,脸上看不到任何的表情。刘健道:“焦公,各忙公务吧。”
刘健一般称呼李东阳为宾之,叫谢迁为于乔,这焦芳在内阁之中,比之谢迁和李东阳的资历还小一些,可是刘健却历来称呼他为公,却不肯称呼他的字号。
焦芳颌首,朝刘健作揖:“那么下官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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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来越热,朱厚照已是烦了,心里惦记着南京的事,且喜且忧,总觉得是个煎熬,便在御园里看他的豹子,那被栅栏围起的金钱豹正在撕咬着朱厚照丢进去的兔子,朱厚照显得兴致勃勃,见识到了豹子的凶性,转而对刘瑾道:“刘伴伴,朕若是豹子就好了。”
刘瑾心里有事,心里也惦记着王华,王华一死,却不知有多少明枪暗箭朝自己射来,没一日消停的啊,可是陛下发了话,他却不敢怠慢,忙是回过神来,几乎脱口道:“陛下若是豹子,那也该是豹子中的天子。”
“哈哈……”朱厚照大笑,拍拍手,便围着栅栏走了几步,又觉得此刻不该笑,恩师还生死未卜呢,噢,错了,是恩师只怕就这几日活头了,心情挺郁闷的,又想着叶春秋要获罪,又是郁闷,起初他想押解叶春秋到京师来,还抱着美好的愿望,可是看着满朝文武磨刀霍霍的样子,他猛地意识到,虽然把叶春秋押解来京,只怕自己也护不住他,难道真要把他宰了,哎,人是不能复生啊,叶春秋这个家伙……噢,他竟比朕还小一岁,见鬼了,居然真朕不如他,这人是怎样的妖孽呢,你看,你这家伙,平时倒是很嘚瑟,殊不知能力越大,越该像朕一样的低调从事,现在好了吧,惹下了弥天大祸,朕都救不了你。
呼……长长吐出一口气,心里依然还觉得堵得慌,自从做了天子,就仿佛许多事都不能亲力亲为,永远不能顺着自己的心去做事。
有小官宦小心翼翼的跑来:“陛下,谢公求见。”
朱厚照两腿一哆嗦,差点没有吓瘫在地。
又来了啊,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了,反正每次来的时候,都是喊打喊杀,朱厚照已经不胜其扰,这又怎么了,多半……谢师傅又是气着了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