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县,百姓的撤离仍在紧张的进行当中。
边区单县公署的组织者明显过于乐观了,以为县城百姓在天亮之前就可以完成撤离,可是真到了要撤退的时候,才发现局面远比他们预想中要棘手得多,因为在实际的撤离中,出现了许多之前他们根本没有想到的突发状况。
之前做撤退预案时,组织者只是计算了人流通过城门的速度,却没有想到,当县城百姓推着装满家伙什的平板车涌往城门时会发生拥堵,更加没有想到,百姓们还带上了家里养的猪啊牛啊羊啊甚至鸡鸭,结果人流一挤,不断有平板车侧翻在地,绑在上面的鸡鸭便立刻从笼子里出逃,然后在人群之中四处乱窜,鸡鸭所有人又在人流中拼命追赶捕捉,结果就越发造成了混乱,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你还不能苛责百姓,因为这些牲畜家当是他们最值钱的家当,失去了这些,他们就会变得一无所有,于是单县公署的组织者就只能请民兵前来维持秩序,单大队长将全县的民兵都集合了起来,原本是打算赶往二姑娘坡助警备三营一臂之力,可是一看这情形,就只能临时改变了决定,留在县城维持秩序。
有了民兵帮助疏导人流,紧急撤离的百姓逐渐恢复秩序。
到凌晨三点多钟的时候,县城四门的秩序已经完全恢复,单达留了个民兵小队继续帮助县公署的工作人员维持秩序,然后就召集了县大队以及另外八个区小队,准备紧急赶赴二姑娘坡增援警备三营,他知道,警备三营还在二姑娘坡苦战呢。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两条腿特别长的民兵气喘吁吁过来,喘息着说:“大队长,主力部队到了,咱们的主力部队到了!”
“是吗?在哪?”单达闻言顿时精神一振。
长腿民兵回过头伸手一指,单达和身后列队的民兵顺着长腿民兵手指的方向看,果然看到一条火龙正从远处蜿蜒而来,看到这条火龙,单达和民兵顿时精神大振,因为他们都是走惯了夜路的,知道这条火龙是由无数枝火把组成的火把长龙。
紧接着,西北方向的夜空下便有隐隐约约的轰隆声传来,听着像是夏夜的闷雷,不过单达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雷声,而是军分区的骑兵营先到了,过了没多久,一股骑兵洪流便举着火把从无边的夜幕中冲出,席卷到了北门。
跟着骑兵营赶到单县的,还有徐锐和王沪生。
眼看单县北门已经在望,徐锐便轻吁了一声,勒住战马。
然后回过头对王沪生说:“老王,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你回去之后,可一定要抓紧时候把防火道修起来!”
“知道了老徐。”王沪生点点头,又叮嘱说,“你也小心些。”
“这你尽管放心。”徐锐嘿然说,“能杀我徐锐的人,还没有生出来呢。”
“你还是注点意,除非万不得已,不然还是尽量别上第一线。”王沪生轻哼一声,终于还是打马走了,很快,王沪生便和他的警卫班消失在了夜幕之下。
徐锐又勒马回头,大声喝问道:“嗳,前面的是单县民兵大队吗?你们单大队长呢?”
话音未落,徐锐便看到一个身材矮壮的民兵急匆匆的迎了上来,可不就是单县民兵大队的大队长单达?
当下徐锐翻身下马,笑着迎上前去:“单大队长。”
“司令员!”单达迎上前来跟徐锐紧紧握手,说,“你们可算到了。”
单达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很显然,鬼子的突然到来让他承受了很大的压力,虽然还没有上战场,但是他甚至已经做好牺牲的心理准备,现在徐锐率领军分区主力赶到,他肩上的压力立刻轻了,竟然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徐锐拍了拍单达的肩膀,和声问道:“老单,情况怎么样了?”
“情况很糟糕!”单达说,“小鬼子来得很快,早在一个时辰之前,小鬼子的前锋就已经到了二姑娘坡,为了给县城百姓的撤离争取时间,冷副司令员率领警备三营正在二姑娘坡跟鬼子激战,我这准备去二姑娘坡支援呢。”
“二姑娘坡?”徐锐闻言脸色一沉,急问道,“鬼子前锋大概有多少人?”
“先来了一个大队,又来了一个联队。”单达说,“刚刚冷副司令员还派人来,问县城的百姓什么时候能够撤离?虽然并没有明说,但是冷副司令员的意思却已经很明显,希望县城百姓能够加快撤离速度,看样子那边已经很吃紧了。”
“一个联队?!”徐锐的脸色立刻变得更加阴沉。
一个营对一个大队,还能够较量一下,可是对上鬼子一个联队,就没法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