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不赦之犯、晦暗魔教巨门使者卫起!”司礼太监魏桓高声喝道。原来这齐朝自安后一案之后,官方便将“光明神教”称为“晦暗魔教”。
台上的贵族们许久没曾看过一级甲等的斗兽,如今听闻斗兽大戏终于要上演了,均是兴奋,但是四周兽鸣隐隐,却又甚为恐惧,于是更加注意场中变化,就连后厨送上来新鲜的牛骨虎肉也并不在意。
这时只见白石广场中央一块丈许的地面缓缓移开,露出一个漆黑的方形洞口,四周卫兵从场边扯了八条铁链垂入洞中,似乎是绑在什么物事之上,之后便匆忙立场。
众人正诧异间,却听得“咿呀呀”的铁石摩擦的声响,一个巨大的铁笼连着方才栓上的铁链,缓缓地升了起来,只见那铁笼是乌铁铸造,端的是坚固异常,笼子丈许见方,笼中背对着景台盘膝坐了一个瘦削的青年男子。只见那男子长发蓬乱,面目脏污,看不出具体相貌。赤着的脊背之上,却有密密麻麻的鞭痕伤疤,有的甚至还在渗血流脓,而虽然伤痕累累,却明显可以看见其背上的火焰标识,那确是光明神教的标识,而其上有一门状纹饰,自然便是巨门之意。其时民间都称光明神教为魔教,而魔教教徒一般只会在小臂之上有此火焰纹饰,而这卫起的火焰纹饰是在背后,且纹饰如此巨大,定是魔教之中的长老人物没错。于是景台之上一时怒骂高喊之声大作,众人嘴中嚼着后厨送来的五分熟的牛肉虎肉,口中大声喊杀,一时群情激愤不已。
却见笼中那人似乎入定一般,却只一人枯坐,丝毫不为周遭的骂声所动。景台上观众见状,纷纷恼羞盛怒,一时间杯盏之流不断地被投入环水之中,弄得环水又是一阵翻腾。
这时场边忽然号角响起,石门之中忽然一阵狼嚎之声传来,景台上人听闻狼嚎,均是惊骇住口,回归本位,却见那六道石门之中缓缓踱出了三十来匹野狼,那狼肚腹凹陷,神情狰狞,似乎许久没吃食物,双眼均是绿油油如同一盏盏小灯一般。这狼看见笼中有人,似乎还嗅到了血腥味道,一时间便如同疯了一般,闪电般向铁笼扑来,刹那间铁笼四周趴满了啃咬铁栏的狼牙狼爪,若不是铁链扣住,那铁笼非被狼群掀翻不可。便是从景台之上看去,也端的觉得那些狼凶恶万分。
笼中人这时似乎仍然不为所动,枯坐笼中,似乎并没有看见这些狼群一般,只是一味地蜷着身体,无动于衷。
这时魏桓缓缓行到中央景台之旁,从袖中取出一卷绢帛,开声念道:“卫犯名起,奴籍之后,入晦暗魔教以为巨门使者,惯行乱朝害民之事。卫犯意欲倾倒朝纲,行迹可诛!一者意欲行刺辅政亲王,二者意欲挟持御封公主,三者意欲扰乱募兵。此三等大罪,实为不赦,特处以卫犯一级甲等之兽刑,以儆效尤!”这番判词听得台中众贵族解气之极,一时山呼万岁之声此起彼伏。
魏桓待得人声稍平,将那绢帛收入袖中,躬身回到萧镇身旁,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双手接过旁边小太监递来的锦盘,盘上横放着一条乌黑的木签,那木签之上有一个“刑”字。魏桓双手捧着锦盘,头埋在双手之间,亦步亦趋地跟着萧镇来到了景台边。却见这位青年天子默默在台边站定,却不急着将“刑”牌投出,他只是定定地看着场中被狼群层层包围的铁笼及笼中之人。
“你可知罪否?”萧镇吐气开声,虽然场地空阔,但依然字字清晰,显然这位天子平日里习练的真气颇为稳实。这一声平平送出,却是全场皆闻。
笼中之人依然背对枯坐,并不答话。
“朕问你,可知罪否!”萧镇再次开腔,此时语气已然严峻许多。场中回声来回,映衬着全场肃然,颇有些深广的感受。
笼中之人肩背耸了耸,似乎是有了反应,却依然不答一语。
“朕问你……”萧镇这时似乎已然动了真火,台中众人似乎也已被天子之怒所打动,众人齐声跟着喊道:“……可知罪否!”
这时众人齐声呼喝,便如同神佛拷问一般。一时间场中回声嗡嗡然。
笼中之人忽然仰头向天,却依然闭目不语,似乎是嘲讽一般,嘴角似还带了些笑意。
这时台上的萧镇已然怒极!
那便是写《十策》的绝世之才吗?可朕却必须手刃了你!
本来朕还有一丝爱才之意,可是你却挡在了朕的北伐大计之前。
何况,刑部还查出了你原来与那光明神教有所勾连,还是其中长老。
你教朕如何饶恕于你?
因此萧镇愤怒,愤怒来自于如此的人才,却想要与他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