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夏至却并不买账,她见得这些工人都围了上来,这才气呼呼地叉腰道。
“你们这些狗才真是好胆,连少爷的药园子也敢偷,少爷可发话了,药材被偷虽是小事,但手脚不干净却是要不得,谁知道你今天偷药材的手,明儿会伸到哪里去!他是县衙的推官,若让人知晓自家出了内贼,还不让人笑掉大牙么!”
夏至本来是曹恩直的妻子李婉娘的贴身大丫鬟,这曹家与彭家关系不错,在巴陵也是大户人家,夏至也是见过世面的,这么一发火,狐假虎威的派头十足,果然将那些苦哈哈的工人给镇住了!
一听夏至这么说,那些个工人一个个议论纷纷,有表示愤慨的,也有破口大骂的,也有替主人家心疼的,总之一下子就骚动起来。
“夏姑娘,咱们都是吃苦力饭的下作人,谁敢动院子里半个针头线脑啊!夏姑娘可别冤枉了小的们呐…”
工地的工头是个矮壮黑脸的汉子,为人也老实,对自家兄弟也是信得过,当即替大家辩解道。
夏至与工头也是眼熟,知道他是个老好人,平日里没少关照他们,天热时节就给他们煮大碗的凉茶,还给他们吃井水镇过的瓜果,米饭管够,时不时还给他们吃肉,本不愿与他们为难,但想起杨璟的叮嘱,不由硬起了心肠来。
“你们可别怪我,这次少爷是真的发火了,少爷说了,那个蟊贼要是明早之前还不主动到少爷那里请罪,明天你们就全部不用上工了,全部卷铺盖走人!”
夏至此言一出,周围的工人顿时哗然,虽然干建筑是苦活儿,但好歹也是有技术含量的,古时没有重工业,轻工业和手工业都不发达,匠人数量也不多,巴陵这种地方,也不是天天有人盖楼,这活计可不是太好找。
而且杨璟盖的不是一般的楼,里头都要雕梁画栋,算是盖豪宅,他们这些工人的工钱也很是可观,待遇又好,哪里找这么好的主人家干活啊!
听说要因为一个还不知道有没有的蟊贼而让所有人丢工作,大家伙儿可都气愤了!
“怎么能这样!”
“可不能这样啊!”
“是哪个缺心眼的,竟然连主人家的东西都敢动,可害苦了咱们了!”
夏至也懒得理会,气鼓鼓地哼了一声,正打算离开,那黑壮工头又凑了过来,恳求道:“夏至姑娘,您还是跟少爷求求情吧,先不说是不是咱们兄弟干的,单说这楼也盖了大半,工期可是延误不得的,可不要因为几株草药,误了少爷的大事啊”
夏至其实也认为工头说得在理,她家杨璟少爷可不是小气的人,家里银子都放心交给她来管,平日里也交代过她,对工人的伙食不要太苛刻,要多给他们吃肉,也不知少爷这次是怎么了。
“工头,这可不是我能做主的事儿了,你也知道我家少爷救过曹家大夫人,那可是起死回生的手段,医术高深的人通常最是爱惜草药,再说了,咱少爷好歹是推官,家里出了内贼,他脸上哪里能挂得住”
夏至想起杨璟的叮嘱,也不敢胡乱答应替他们求情,但又耐不住工头那可怜巴巴的样子,正要狠心离开,却又想起杨璟嘱咐她必须要说的那句话,便放高了声音说道。
“哼,你也别替人求情了,你信得过他们,他们可不一定干净,那个贼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应该早点自己滚蛋,别连累了所有兄弟!”
众人一听,也确实是这个理儿,那贼若真是家里人,自己走了也好,一来少爷追究不到他,二来少爷也知道谁是贼子,也就不会让大家伙儿都卷铺盖了。
看着夏至离开,众人却都安静了下来,目光纷纷集中在工头的身上,工头也是长吁短叹,看谁都不像,但看谁又都像贼,一时间也是人人自危。
杨璟偷偷在一旁看着,直到夏至离开工地,他才现身出来,见得夏至欲言又止,知晓她想要求情,便拍了拍肩头道:“放心吧,杨大哥我只是想抓住那个贼,不会真的让所有人卷铺盖的。”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少爷你真善良”夏至嘻嘻笑着,不由自主地挽着杨璟的手臂。
杨璟见她像个小丫头一样,也是发自内心欢喜,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骂道:“你呀,就是太善,会吃亏的”
夏至搂着杨璟的手臂,蹭了蹭道:“这就叫上梁不歪下梁正,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只要一直跟着少爷,夏至又怎么会吃亏,嘻嘻”
杨璟也是摇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