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怕是我那两个不晓事的弟弟又在胡闹了,他们不爱读书,只懂胡闹,杨大人不如跟我一道去看看,我也让他们看看读书的男人到底是个甚么样子。”
杨璟听得此话也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她是褒是贬,而且说得好像她就爱读书不爱胡闹一样。
不过客随主便,杨璟也不好说什么,便与高采芝一并来到了前院。
到了前院之后,杨璟才体会到真正的胡闹是甚么样子。
高采芝的哥哥高琼一直在闷头读书,打算继承父亲的传统,而两个弟弟已经十四五岁,大的叫高文,小的叫高武,此时正在前院争吵。
让杨璟等人有些讶异的是,那矮个子的高武竟然纠结了一帮子家丁,正在围攻高文!
这高文倒也人如其名,被推倒在地,便是一顿拳打脚踢,他却只是抱着脑袋,也不告饶。
这相国府的子弟既然都学习汉文,就该知道兄友弟恭的道理,怎地弟弟如此欺辱哥哥,甚至不惜大打出手?
面对杨璟的愕然,高采芝脸上也有些挂不住,迟疑了一下,还是解释道:“高文乃是庶出”
杨璟一听也就明白了,高泰祥的正妻出身段氏,乃是真正的皇亲国戚,高采芝、长子高琼和高武,都是段氏所出,而高文却是庶出,也难怪要受欺负了。
高采芝也觉得脸上无光,当即出言制止道:“都给我住手!在贵客面前打打闹闹,成何体统!”
杨璟一听也是苦笑,感情不是叫他来看戏,而是用他来镇场子的。
那高武倒也识趣,见得杨璟等人汉人装束,也哼了一声,让人停了手。
此时高文才从地上坐起来,原来怀里抱着一条翡翠玉的鱼,通体剔透,花纹天成,竟是一件罕见的宝物!
“姐姐,这贱种抢我东西!这鱼儿分明是阿爷送给我的,他硬说是阿爷送给他那个贱种娘亲的!”
高武颇有恶人先告状的姿态,跑过来扯住高采芝的袖子,就是一番控诉。
高采芝见得弟弟衣服上还有吃饭时候留下来的油渍,一双手也是油腻腻的,当即取出手帕帮他擦拭,正要斥责,却见得高文猛然抬头,朝高武恶狠狠地斥道:“不准你侮辱我娘亲!”
高文毕竟大一些,身材又修长,如清瘦的新竹一般,站起来只有比敦实的高文几乎高出一个头,脸膛周正,虽然穿着本土服侍,眉宇间却有着一股中原读书人的正气,许是他的娘亲该是汉人女子。
高采芝本想斥责弟弟高武,见得高文开口,便皱了皱眉头道:“行了,都别吵了,高文,你年纪大,应该让着弟弟,把那鱼儿拿来!一会儿跟我去库房,你想要什么,自己拿便是,何必跟弟弟抢这鱼儿。”
杨璟见得高采芝如此调停,也是哭笑不得,这分明是偏袒高武了。
高文虽然遭遇不平,却并未妥协,他朝高采芝道:“这不是我抢的,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不是给不给他的问题,只要他承认这是我的东西,送给他又何妨,但如果他硬说是他的,还要污蔑我的名声,辱骂我娘亲,却是不成!”
“我正在房里写字,他却突然闯进来要抢,我只能把鱼儿收在怀里,他却叫人打我,这是甚么道理!”
杨璟听得如此,倒是对这高文另眼相看,而高武却气愤地骂道:“你胡说!你总是在阿爷面前扮可怜,让阿爷和兄长认为我高武无理取闹强势压人,一直都是你在败坏我的名声,你这么拼命读书,就是想要阿爷觉得我读书不行,让阿爷讨厌我!”
高武虽然蛮横,但说话之时又理直气壮,杨璟也有些分不清孰真孰假了。
眼看着两边又要吵起来,高采芝又烦躁起来,大声喊道:“行啦!都别吵!”
她见得两个弟弟安静下来,这才将目光投到了杨璟身上,环视了一圈,而后说道:“这位是大宋来的贵客,杨大人学识渊博,智慧过人,不如便让杨大人说说,这东西到底是谁的,我相信杨大人肯定会有法子分辨的,对不对啊杨大人?”
杨璟见高采芝牵扯到自己头上,也有些无奈,不过他看了看院子,见得院子当中有一口接天水的小石鼎,当下有了主意,便朝高文道:“鱼儿给我看看吧。”
高文犹豫了一番,又看了看高采芝,这才将玉鱼儿交给了杨璟。
杨璟指着高武道:“你说这鱼儿是高文从你手上抢去的,你手上这么多油渍,如果你真的碰过这鱼儿,鱼儿落水之后,油渍就会浮现在水面上,但如果没有油渍浮上来,说明你根本就没碰过这鱼儿。”
杨璟说完,便轻轻将玉鱼儿放入了院子当中的石鼎,高采芝等人凑过来一看,果然没有半点油渍!
高武脸色憋得通红,赶忙辩解道:“我我他是在我房间里抢的!那时候我还没吃饭,我手是干净的!”
杨璟呵呵一笑道:“小少爷倒是宽厚的人,东西被抢之后,还吃饱了饭再带人抢回来,不过嘛,这鱼儿上头有墨迹哦”
杨璟伸出手指来,上头果然沾染了一些墨迹,而高文也摊开手来,他的手指上,同样有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