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摇篮置于何处?”
“那摇篮乃置于窗前,窗外正是那大槐树。还有,小娘子夭折之日,与之前夭折那小郎一般,亦是在春日。”讲到这里,产妇不由得语带颤抖。
“当日汝可发现任何异常?”
“无甚异常。”
“既是如此,谢谢娘子。”李南行了个礼,转身就要走。
“李郎君且慢,妾想起一事,妾昏迷之前,曾嗅到一股幽香,不知可算?”榻上的产妇似乎想起了什么,叫住了李南和和尚。
“幽香?是何味道?”李南背对着她,淡淡的问道。
“妾着实有些记不清,好似槐花,又好似昙花之香。”
“哦——南已知晓。”李南皱起了眉头,“谢过娘子。”说完,李南抬脚就要走。
“李郎君可有所得?”见到李南一脸沉吟,于庆小心翼翼地问。
“有些头绪,不知——”李南正要发问,突然有个仆妇慌慌忙忙地跑了进来,“针娘子生产矣,针娘子成产矣,去休,去休!”
不是,这么快就要生了,我们还没有吃饭呢,李南等人先是一惊,觉得这也太巧了吧。
“还望高僧慈悲,保佑针娘子平安生产。”于庆也急了,赶紧对着和尚哀求道。
“即是如此!大师还请前往产房外诵经,南带着众沙弥尼护卫在侧,为大师护法”
李南立刻就安排上了,让于庆带着老和尚去产房外诵经,自己跑到春十三娘的房门外让她带着沙弥尼守着产房。
“先生此举何为?”听到李南来意,春十三娘不解的问道。
“某欲借大师佛法光辉,还有沙弥尼血煞之气,护卫四周,一般邪祟,安得靠近!”李南斩钉截铁地说。
“诺!”既然智囊李南都这么说,心中已经有八分相信于府有妖怪的春十三娘也不墨迹,立刻让沙弥尼们将针娘子的产房四周给围住,齐齐念诵其刚学会的佛经。一时间声势浩大,看着也很像那么回事。
不管是人作祟还是妖物作祟,老子不信这个阵仗你能干什么?李南心中想到。
而且,有了这次练兵,以后忽悠其其他大唐人来,大家也就更加像模像样了,李南其实抱着女团第一次表演的念头让沙弥尼过去护卫的。
如果不是女团小姐姐的舞蹈实在有些不成样子,他甚至想要让小姐姐们跳一曲千手观音。
反正那个舞蹈看起来也像是取悦和赞美观音大士的祭祀舞蹈!
不多时,随着那位针娘子的声嘶力竭的声音,一声婴儿的啼哭响彻东厢房。
“恭喜郎君,弄璋之喜。”稳婆从房中走出来,大声对着屋外焦急地众人说道。
“极好,极好!老妇谢过诸位。”于晓怀的老母亲也来了,此时她已经走不动路了,让人搀扶着站在屋外,兴奋地同众人道谢。
“老天保佑我于家,怀儿,还不去家祠向祖宗报喜!”
因为婴儿还要洗去血水,不便抱出来给众人看,得了孙子的于老夫人虽然不良于行,但是此时气若洪钟,大声地吩咐自家儿子赶紧去给祖宗上香。
“诺!”于晓怀也躬身行礼,匆匆往宗祠走去了。
众人正在忙乱之中,忽然又有人来报,说是于庆家的又要生产,而且还有些难产。于庆听说难产,吓得魂不附体,扑通一声,当即给李南还有于老夫人跪下了。
“大师、李郎君、夫人,老仆添孙不易,还望大师开天地之恩,怜某不易,也护佑一下犬子之妇罢!”说完,于庆又砰砰砰地磕响头。
果然如此,这于庆之所以急吼吼地请高人,果然也是为了他家的孙儿。此时所有人都了然了。
“即是如此,还望大师也护佑吾家管家才是,无论如何,老妇定有重谢。”看到跟了自己几十年的管家如此可怜,于家老妇人也低低哀求道。
“好罢,汝等也前去守住管家家宅四周,另外,请十三娘一同前去。”听说西边也有妇人难产,一行人也有点慌了,生怕槐妖去那边作祟。
都不用李南说,沙弥尼一众人立刻将管家的小院四周全部护住。观云僧在院子中央盘腿打坐诵经。
于庆家媳妇的哀嚎从夜里一直到了快凌晨时分,一众人也越来越焦急,随着一声婴儿啼哭,终于也将孩子生下来了。
“于家阿兄,恭喜恭喜,是一对小子。”稳婆自幼与于庆认识的,此时她从房间里出来,擦了擦汗,高声对着于庆嚷道。
“好好好!”于庆乐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连忙拿了重重的一串钱,塞到了稳婆手里。接着,又叫过自己的儿子和老婆,来到和尚面前齐齐跪下。
“多谢大师护佑!让老仆得一双孙儿。”
于庆自此,对于观云僧简直就是崇拜到五体投地了,这南海归来的高僧就是不一样,刚刚一到,不仅槐妖不再作祟,而且还让自己得了一对孙儿,简直就是送子和尚,不,是观音送子!
想到和尚说过南海观音送子的故事,于庆当即决定,自己日后也要弄个佛龛,日日向观音大士祷告。
当然,他也没有忘了守护产房的众人,拿着煮熟的鸡蛋还有铜钱,一个劲往几人手里塞,连看热闹的小姐姐们也都有份,沙弥尼们倒是没有收,旁边打酱油的小姐姐们一个个笑嘻嘻地,一并收下了。
“老仆斗胆,请李郎君给孙儿赐名!”看到一旁指挥众人的李南,于庆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又对着李南跪下了,他的儿子和浑家见状,也一起跪下对着李南行大礼参拜。
“额——”李南眼珠一转,不是我有点墨水还真被难住了啊。
“《尚书》有云,满招损,谦受益。汝家孙既为仆人之子,谦虚乃第一要务,方不被鬼神所忌。不若,一子名谦,一子名虚,可好?”
“极好,极好,谢过贵人赐名。”于庆一家疯狂砰砰磕头,仿佛头不是自己的一般。
于庆哪里懂得什么《尚书》,只是觉得李南在一行人中的地位好像不低,自己又不能求和尚赐名,只好退而求其次求李南赐名,沾一沾贵气。
听着李南振振有词,还拉出一个典故,于庆自然是极为欢喜,反复把于谦,于虚这两个字念了好多遍,于庆一家再次行大礼参拜。
等我有钱有势了,就让人去缅甸印度等地寻找烟草,在有生之年搞出理发店来,谦儿啊,以后在大唐抽烟喝酒烫头这个重大任务,就交给你了。
皮了一下的李南,嘴角正诡异上扬的时候。此时春十三娘突然走到李南耳边,轻轻耳语了几句,李南一听之下,也不禁脸上大变,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那针娘子所生之子,竟然夭折了!
而其襁褓之上,亦是覆盖有槐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