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尚不确定,直到前一刻,南才恍然大悟。”
“哦,不知郎君从何处推断出吾等身份?”老人又喝下一杯酒,孤灯映照下,老人的双眼如同炭火一般,清瘦枯干的脸庞好似积年老鬼一般。
“这要从那些尸首说起……”虽然老人嘴里说着村里的精壮大都死绝了,但是李南丝毫不敢有任何异动,老老实实将自己的推断说出。
李南甚至有种错觉,面前这个老人,比起胡钉铰和那群内卫,还要危险数倍不止!
“汝可听清?汝自以为天衣无缝之计,岂不知早就露出破绽尔!”老人对着门外,提高了身量。
“贵人胸中之机,鬼神难测,令能心服矣。”屋外传来了胡钉铰虚弱的声音,但是他没有进屋,似乎里面有什么让他害怕的东西存在一般。
“哈哈哈,若是易地而处,不止贵人可有良法?”老人高高端起面前的酒盏,一动不动地看着李南。
来了,来了,心知戏肉来了的李南正襟危坐,随即开口。“南根本不会做出此举!安心为一良民,安度余生尔。”
李南老老实实地说,说起来他自己也想不通,这些人都这个敏感的身份了,还敢出来作案,老老实实当个良民苟着得了,万一像今天一样失了手,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岂不是害了一村的人。
虽然他不知道狄仁杰此时死了没有,但是想必经过狄仁杰调教的大理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吧。
“哈哈哈,贵人高见,但有人做惯鹰犬,平日享受血食,突然为主所弃,为丧家野犬求食野外,一时旧习难断,为之奈何?”
“人若肉中生瘤,当下狠手剜之,忍一时之痛,方能保全性命,待新肉复生,自与常人无异尔。”迎着老人的目光,李南斩钉截铁地说道。
“畅快,畅快,到底是贵人,一语中的所谋深远,当浮一大白!”等到李南回话之后,老人这才将酒碗放到嘴边,咕咚一声,这才一饮而尽,喉咙中发出了极大的声响。
“可惜总有那短视之徒,哎……”老人长叹一声。“今日之事,倒是村人不是,老仆忝为村长,年老体弱,劝之无果,故此今日于山林中,眼见村人赴死矣。”
我擦!李南心中的寒意更甚,这位老人是真狠,按他的说法,今天他就在山林中,眼看着李南等人的一举一动而不加阻止。
这得多冷血才能干出来。
“贵人容禀,吾等孤魂,杀人如麻,早将此身置之度外,本应随圣皇而去,奈何妻子家小皆在,不得不苟延残喘于此,但村中有人难忘旧日恶习,故此以盗为业,老仆虽为村长,奈何年迈,故此管束不得,今日借郎君之手除去村中顽疾,免得异日大祸降临全村皆为齑粉尔。在此,老仆代全村老小谢过贵人。”
“咝——”李南倒抽一口凉气。
怎么说,你杀了人家村里十几口青壮,人家还笑盈盈地特意对你表示感谢,这个情况如果是你,你不会觉得心里发毛?
这老头是真阴真狠呐,李南觉得自己的袍子下的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
直到此时,李南大概猜出了村里的情况。
原本老头应该是这帮内卫的首领,这帮内卫隐居以来之后,这老人应该是鸽派,主张从此化为良民的,但是村里还有一部分人却是鹰派,放下刀剑拿起锄头不习惯,于是他们在胡钉铰的带领下当了盗匪,老人自此失了势。所以他今天才躲在山林不知哪个地方,眼睁睁地看着李南等人弄死了那帮内卫不出声,看着李南摸到村里也没有阻止。
这份隐忍和阴狠,还有断臂救生的决绝,让李南觉得有些恐怖了。
想必今夜之后,老人就重回村里唯一话事人的地位了吧,看着对面风烛残年如同深山老鬼一样的老人,李南打了个寒颤。
接下来,老人的话让李南更加心惊肉跳。
“但老仆忝为一村之长,村中青壮十去其九,老仆要向村中妇孺如何交代,还请贵人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