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灵雪看了看赵蕤,后者微微颔首,于是司徒灵雪伸出玉指,指向了地图中的一处。
“蒲江县啊……”李南吸了一口气,他似乎觉得蒲江县那位县尉张生命案能被赵蕤这等大佬这般看重,怕不是这么简单。
于是他仔细想司徒灵雪询问了蒲江县周围的地形之后,心中大概有了个成算。
但是,真的能行吗?李南看着地图上的某处,眉头紧皱。通过粮草账目的增减推断出的对方的行踪的操作他只在电视里见过,但是现在真的要展示,他还是有些的慌。
就这样吧。死就死了,不秀翻他俩就秀翻自己,李南把心一横,长袖一挥,做出一副高士状!
都给我让开,我要装逼了。
“南窃以为,此账簿之主人欲派人至寅坪,约莫二十骑上下。”想到那位蒲江县尉张生的命案,还有这本账簿,李南大胆的做了一个猜测,这个账簿怕是与张生有关。
而区区一个张生的死,背后牵扯的东西,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咝——”当李南听到司徒灵雪明显的倒吸凉气的声音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石安先生之术,果然鬼神莫测。”主座上的赵蕤点了点头,表示了李南从账簿上得到得到信息跟他们得到的一样,今天黄昏时分,蒲江县有一队兵士,突袭了蒲江县百里之外的寅坪。
而且正好二十骑!这才是司徒灵雪倒吸一口凉气的原因。
至于为什么和其中的来龙去脉,赵蕤没有说,李南也不敢问。
“妾愚钝,还乞主事开示,区区一账簿,主事是如何看出其中关窍。”
“呵呵。”李南舒展了一下身子,学着电视里未发迹的诸葛丞相一样,抱膝危坐,面露神秘微笑,一副智珠在握的高士模样。
“还请主事告知。”司徒灵雪如同一朵红云一样飘飘下拜,言辞恳切。
张生的事情是她之前没有想到的,昨天的寅坪的那次突袭,风部受损不少,司徒灵雪从开始就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但是面前这个号称幼文和的人物,竟然看一眼账簿就得知个七七八八,简直有点超出她的理解范围了。
“若是前几日有此人——”司徒灵雪罕见地收起了平时烟视媚行的那一套,态度无比恭敬。
“半月以来,此府中马料采购倍之,日用三百斤,皆为菽豆也,而账簿中,并见新马买入。”李南一脸云淡风轻地说出让司徒灵雪心惊肉跳的话语。
“啊——”半晌之后,趴在地上的司徒灵雪惊呼出声,突然想起了李南讲起的粪扫的例子。
主座上的赵蕤也报以微笑,为自己的记名弟子的进步开心,若是以前的她怕是要半日才能想通,但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赵蕤觉得有些欣慰。
虽然他早在李南话音刚落的时候已经想明白其中关窍就是了。
“妾还有些不明,还请主事不吝赐教。”
不是,你第一次这么尊敬地喊我主事啊,感受到了司徒灵雪的惊讶和崇敬,李南虚荣心的得到了满足,随即打开了话匣子
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这家人最近半个月都消耗比以前多一倍的多精料,而又没有新的马买入,就算下了小马,总不可能下这么多吧,食量还跟大马一样。
这么说来,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些马被人在夜间喂养!按照一匹马一天十斤的,夜料五斤的量,差不多就有二十匹马。
而蒲江这个小县城,最近要动用二十匹马,而且还提前在夜里喂养半个月,还是精料,说明这是这极有可能是一次有预谋的突然出动,或是打猎,或是……袭击!
本来四川就多山,能让二十匹马同时施展开的地方,应该不多,李南看了附近的地形,发觉就只有一处叫做寅坪的地方,极为适合。
于是李南得出了这个结论!
“原来如此,非石安先生解释,仆亦不明也,先生之术果然惊人。”赵蕤听过之后的一副先生你好厉害的样子,但是李南一个字都不信的。
“若是——”司徒灵雪轻轻吐出这两个字,随即似乎意识到失态,赶紧闭口不言,对着李南再次拜伏下去。
“妾已服矣,石安先生计算之术,堪称天下奇学。”
“云计算之术,果然天下无双,看来这算学一道,倒是不可小觑,天下人俱错矣。”赵蕤很直接地承认了自己之前对于算学的看轻,接着对着李南恭敬一礼。
“非是先生,仆依然乃井底之蛙尔。”
“人各有所长,先生太过自谦。”面对大佬这一礼,李南赶紧表示不敢不敢,人不可能全知全能,我也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而已。
于是一阵大笑之后,宾主尽欢。
“先生此计倒是极为高明,但是以内卫之力,若是想云行雨施,怕是要三岁光景,吾等皆为前朝幽魂,怕是时不我待,吾等力有不逮矣。”赵蕤一开口,就提出这个计划的痛点。
“光是筹集此计所耗费之金钱,便需一年,怕是各方势力,三月已是其对吾等最后一丝香火情分。”赵蕤微微蹙起眉头,做了最后的总结。
这个计划好是好,但是太费钱,也太费时间,现在内卫被各方势力虎视眈眈,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内卫这边被盯着,三个月之内必须要给各方势力一个答复,不然没有人会容忍这么一个可怕而且还属于自己的机构存在,必定联手剿灭之!
这就像你对一个朝不保夕地人推荐投资计划,而不是给他一个馒头一个住所,怕是他也觉得没用。
计划是好计划,行也是真不行。
这就是赵蕤的意思,觉得这个云雨计划简直天马行空一样的天才计划,而且不乏可行性,若是在内卫建立之初就施行,说不定内卫已经成为天下最可怕的势力了,但是现在内卫危若累卵,这个计划远水解不了近渴。
李南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他接下来的一句话,才是让赵蕤欲将云雨计划实现而且还改弦更张,成立一个名为地府的组织的原因。
李南把玩着手中的茶盏,看着里面褐色的茶水,学着电视里的贵族一样,一边欣赏着白皙的手上微微露出的淡青色血管,一边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一句话。
“若是圣后乃假死逃生,又当如何?”
于是满屋寂静。
就连穿堂而过最为活泼的风,也因为这句话变得安静起来,屋中顿时变得沉闷而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