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太宗坐稳了天下,但是世家纷纷做大,贞观年初,五姓七望甚至可以嘲笑皇室乃是贫家的事情出现。
而这个调停人,就是掌握了鬼长安的簪缨!
当时的阎王,就是隋朝大儒,也是隋朝小世家之后,后来成为大唐宰相的温彦博!
比起大名鼎鼎的房杜两人,魏征和长孙无忌,温彦博可谓名声不显,而且能力差很多,但是他为什么能跟这几位一样,能登上相位呢?
要知道,李靖高士廉这些不比他高到哪里去了?
原因就是簪缨当时的全力调停和后来的依附,给出了大笔的军资,才让太宗许诺,地府的阎王,日后可为相!
就跟今日的宗楚客一样!
这位“鬼相”虽然昏庸,贪财,但是就是占据了宰相高位,就是因为这个先例。
盖因为当时世家虽然“原谅”了太宗,但是并没有给出军资,甚至还要太宗“赔钱”给个交代。
那么太宗励精图治的本金和打突厥的军资从哪里来呢?就是那位相良手中得来。
讲道理,鬼长安既然是鬼魂居所,当然不能用俗世的钱,一经抓获,必杀之,而且还连坐。
于是相良应运而生,相家代代的纸钞手艺做成的纸钞,成为了鬼长安的流通货币,而相家老铺,就是阴阳两界兑换货币的地方。
李南当时知道相良这个人的时候,就不禁感叹古人的智慧,这特么不就是古代版的银行和纸币么?
而且纸钞和通宝的比率最低没有跌破一比一点五去,很多时候都是一比一,甚至一比一点二,所以前几天沉浮生兑换纸钞的时候那位鬼朝奉才说前些时日还是十又五,意思是十枚铜钱可以换等同于十五枚的阴间纸钞!
这可是暴利,源源不断的铜钱积攒在相良和地府处,换成不值钱的纸钞在鬼长安流行,在鬼长安的刀剑之下,鬼长安的居民只能同意了,所以相良才有乐传说中七库金银,然后给了太宗。
太宗这才拿出钱来,买通某些“拦路鬼”,也就是泾阳一系的世家,后来在长安做了水陆道场,其实就是做给世家看的,安慰泾阳世家的亡魂。
那么,这么多年了,后来相良所吸收的这些钱去哪里了呢,你不会真的以为全部给了簪缨自己吧,当然是李唐皇室!
李唐皇室藏着那么多的牛鬼蛇神,其中专门有一位长老负责接收,不然所谓地府的阎王,怎么会代代为相?
好在簪缨的人也很识趣,每一代“阎王”虽有相位之尊,但是都推选的昏溃平庸之人,从来不干涉皇帝的意见,甚至有当皇帝忠犬帮皇帝挨骂背锅的任务,正因为尸餐素位,所以才有他们宰相做。
当然,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不是这样,世家说不定又要学着之前东晋和前隋,血洗簪缨了。
还有一点,这是在李世民,李治和武则天治下,这些“鬼相”才如此的听话,遇到软弱一点的皇帝,他们这不就露出獠牙了么。
关于这一点,参见越来越“放肆”的宗楚客就知道了。
说到这里,沉浮生还夸赞了武崇操的恩师,说李南简直智术惊人,当所谓“地府”组织出现在长安的时候,各方势力还以为是簪缨的那个地府呢,所以除了簪缨,没有针对他们,从而让地府获得了宝贵的发展时间。
反正簪缨就是山海老对头不是,哪怕李南不叫地府叫天庭,还是会被长安地府所针对。但是偏偏是这个地府重名扰乱了视线,才让李南以小搏大,这一计堪称妙绝。
等到长安诸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太子和梁王都已经死了。而且,到现在还有人认为之前的地府就是当年那个地府呢!
如果李南听到沉浮生的夸赞,肯定会老脸一红,只能说自己运气太好了,无意中想个名字就重合了,或者说是赵蕤牛逼,听到自己的提议瞬间想到了这重布置果断让地府入长安。
而且是当时沉浮生他们能逃脱长安,也是因为宗楚客的地府派人血洗了这位毒士的地府,而且还联络武氏旧族准备围杀想要回蜀的李南。
不然以他那位先生的本事和太平秘卫的恐怖,长安剩下的武氏族人,怕是凤毛麟角。
“今日方知阿耶与叔父不易尔,吾等往日托庇其下,每有骄奢孟浪无行之举,还乞叔父莫怪!”听完了这些秘梓,只觉得武氏简直一步一险,处处是敌,武崇操不禁深深拜伏。
此时,他对于沉浮生再无半点隔阂,取而代之的,而是不亚于其父的敬畏。
“汝能有此悟,便是武氏之福,想必汝父冥冥有知,乃会大赞汝武家又出一麒麟儿。”越看武崇操越像武三思当年的沉浮生,眼中闪动着温柔和沉湎的神色。
“汝师让吾杀死相良,并非杀死那相家老者,长安老仙,而是让吾取而代之,获取鬼长安之利让武氏安身尔。”如同跟武三思交谈一样,沉浮生对着武崇操侃侃而谈。
“其胸中自有一番大谋划,汝看那南平钱庄,怕不是类似那相家老铺,甚至胜之远矣,汝在其身侧,当真心以师侍之,若学得其人胸中手段几分,便可庇佑武氏,武氏未尝未有复兴之日。”
“叔父苦心,崇操惭愧无地。”武崇操脸涨的通红,自觉肩上的担子沉重,于是伏地而泣。
“勿忧,勿忧。”沉浮生看着少年的样子,哪里不知道他是为武氏和自己担忧,担心自己和武氏上了李南的船,再也下不去了。
“既然有南洋海贸之利,待吾取代相良,未尝没有反客为主之机尔。”
“计将安出?”武崇操抬起头来,像极了武三思问计的样子。
“呵呵,这鬼长安所产之物,便是武氏商船最佳货物,而武氏商船海外所获,特别是武器铠甲等违禁之物,若交予鬼长安贩售,岂不是一双两好,汝何愁武氏不聚集在吾等麾下?”沉浮生哈哈大笑。
好个沉浮生,当即就定下了垄断武氏商船进货和销售的渠道的路子,而且让沉浮生卖鬼长安产出,一来不与南洋商贸争利,二来方便他掌握鬼长安,三来卖独一份的武氏,在南洋商贸的地位也稳固。
而他定下武氏的那条船只走私违禁品的路线,让武氏上了船的诸人想要换钱,还是只能求他和武崇操。
武崇操可以想象到,长此以往,沉浮生和他,在地下世界和武氏的话语权越来越重,未必没有吞并整个鬼长安,重立武氏的那一天!
长安天下之都,只要掌握了长安的地下贸易,也是他重新振新武氏的资本,而在这之前,一个户部侍郎,足以成为武氏目前的最大依仗。
想起自己新拜的先生眼睛都不眨一下给出户部侍郎和海贸的事情,还有沉浮生将计就计收拢武氏谋图鬼长安的计策,武崇操不仅感叹这先生和叔父果然天下奇士,计策都是一环扣一环,如同羚羊挂角,让人无可抵挡。
自己想要活下来,还是学着父亲一样,死死的信任沉浮生就好。
他现在终于明白父亲那句话的意思了,如果死了一个儿子,他还有五个,武氏还不会倒,若是让沉浮生离心,对于心知自己多少斤两的武三思和武氏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谢过叔父!!崇操这便收拾行囊,前往菊下楼侍奉先生!”武崇操对着沉浮生砰砰顿首,站起身来,深深地看了周围老宅一番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孺子可教也。”空气中留下一句轻轻的感叹。
“哦?孺子可教也。”第二天上午,听到弥彦说武崇操,不,浮世来了,李南眼中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让他去寻露心娘子,略作安顿。”
“诺!”弥彦恭恭敬敬地对着李南行礼,倒退而出。
“石安可是有事?那仆不便多叨扰也。”对面的文士一副要告辞的景象。
“无碍,无碍,吾新收一弟子尔。”李南漫不经心地端起茶杯,“资质一般,但心性尚可。”
“那吾就恭喜石安收一佳徒尔。”对面的文士轻轻一笑,拱手为礼。
“同喜,同喜。”一边说着,李南一边给对面的那位茶杯里亲自添茶,一边笑着说:“相关情由,君已尽知,此间之事,皆取决于君也。”
“三日后回复石安。”梁槠抬起头来,看着对面的李南,越发觉得秋风萧瑟。
就在他俩面前的矮几上,铺开了一张长安地图,地图上某些地方,被人用笔画了好几个圈!
这个圈是用朱砂笔画的,此时尚未干透,朱砂鲜红,仿佛尚未干涸的血液一般!
而在地图的旁边,有一本黑色的簿子,此时簿子被翻开,露出了两个鲜红的字眼——
夔牛!
名登黑簿,魂归地府,朱砂笔落,安有生路。
唯一的生路,此刻就掌握着梁槠手中。
因为李南给了他一样东西。
金秋时节,菊下楼菊花大放,一楼金灿粉白,此时梁槠坐在花间,捏着手里的雌黄,只觉得——
如同捏着无间地狱里的焦炭一般。
浮世如何,问花何事花无语,人心休更问炎凉。
注:宣纸色黄,若文字有谬误,可用雌黄涂抹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