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华庭杰抄了银库,这事柏贵更感兴趣,前些日子为了保命,他前前后后撒出去十几万两银子,这些年的搜刮一大半都没了,回想起来很是心痛。
就问道:“此事当真?”
朱敬伦道:“千真万确,小人是从两个洋人口里听到的,据说为了抄银库,华知县的人和李知县的人还差点打起来了,洋人说起此事是好一番讥讽。”
柏贵哼了一声:“丢丑!”
朱敬伦赶紧在添一把火:“况且小人要这些枪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过几日洋人打回来,我们也好有一个傍身的家伙。”
柏贵刚刚还在想银子,一听洋人,险些坐了起来:“你说什么,你说洋人还会打回来?”
柏贵算是怕了洋人了,他这辈子差点就栽在洋人头上。
朱敬伦道:“那是自然。这些日子,城里的夷人就等着北上的夷兵主力回援呢,小人派人造谣说夷人在上海跟太平天国的发逆打起来了,英夷看不到救援的希望,这才答应投降,但这都是小人造谣,算算日子,英夷主力差不多该到香港了,没准援兵现在就在路上。”
柏贵彻底坐不住了:“这如何是好。”
他是真慌了,洋人要是再一次占了广州城,他都不想折腾下去了,在折腾一回,他这条老命就受不住了。
朱敬伦道:“所以我们得早点准备,洋人来的时候,手里有硬家伙,才好应对,就算在出城招募乡勇,我们手里有枪,也能抓一只自己的队伍,不会像这回这么被动。”
柏贵脑子已经有些乱了,回想自己这大半年来过的日子,真是想要流泪,华庭杰他们在城外练兵到时逍遥了,自己夹在洋人和乡勇中间,真是里外不是人啊。如果这次洋人打来,他一定第一时间选择逃出城去,也像华庭杰他们那样,招募乡勇跟洋人对抗,这么说来手里有这些军火确实能解燃眉之急。
“好好,这事你不用管了,我会跟华知县解释的。”
其实华庭杰也就是那么一说,事实上银库的事情已经让他惹上麻烦了。
因为根本就对不上账目,几个官员已经吵了起来。
首先是黄宗汉,他来之前得到广州官员给他交代的一些账目,告诉他广州府库中一百多万两银子都被洋人给抄走了。但是这笔钱现在不翼而飞,洋人表示他们根本就没见过这些钱,洋人还说他们的银子都清清楚楚有账目为证,全都移交给了大清军队。
然后是布政使等人对不上账目,就算按照洋人的账目明细依然对不上,洋人银库中有四十万银元,可是现在仓库中连一半都没有,那一半银元跑去了哪里,不管是华庭杰还是李福泰都说不清楚,但银库是他们的人查抄的。
乡勇入城,抄了银库,如果没有中饱私囊的才怪,冲着那群乡勇刚进老城就忙着抢劫的作风,能给他们留下一小半,已经不错了。
这官司打了两天,就不得不中断了,因为珠江江面上出现了四艘洋人的军舰,冒着滚滚黑烟,拉着呜呜的汽笛,在距离炮台三里外停了下来,虎视眈眈一副要择人而噬的模样,可把一杆广州官员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