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昆阳卒中最强悍的黑巾卒啊!
注意到其中有两名黑巾卒一边咬着饭团一边神色不善地看着他们,叛军队正眼角抽搐了一下。
‘打扰诸位用饭,能不能就当没有撞见?’
叛军队长很想这么说,但他不敢,毕竟他敢这么说,义师的军纪是不会放过他的。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身后的队卒们缓缓后退。
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
此时在一堆落满积雪的废墟顶上,有一名黑虎贼正蹲坐在那里,用与他面相完全不符的温暖目光,端详着手中一个小巧的布囊。
他轻轻地嗅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旋即,在他转头看向那队叛军士卒的同时,他的面色也从原本那‘别扭的温柔’,转变为了凶恶的模样。
“砰。”
他从那堆废墟上跳了下来,抽出了手中的剑,将剑鞘随手一丢。
这仿佛是一个讯号,从旁的黑虎贼们立刻纷纷站起身来。
“杀光他们!”
他,黑虎贼旅狼督百郝顺,双目闪烁着狼一般凶恶的幽光,沉声喝道。
『躲不过去了!』
那名叛军队长也意识到了什么,咬着牙下令道:“……杀了他们!”
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只是眨眼工夫,那十几名叛军士卒,就有九人被郝顺一干黑虎贼杀死,只有两人仓皇逃离。
在最后那名叛军士卒咽气前,郝顺抓住了那个可怜虫的头发,在对方的哭喊祈求中,眼睛都不眨地将手中的利剑刺入了对方的咽喉,着实是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
“呜呼。”
几名黑虎贼振臂欢呼,用欢呼来相应他们老大那残忍的行为。
“呜呜——”
一脚将面前那具尸体踹倒,郝顺拄着剑学起了狼嚎。
他越来越喜欢在杀完人后学狼叫了。
远处,有一队叛军士卒匆匆而至,远远看到了郝顺这些个头戴黑巾的家伙。
在对视一眼后,那一队叛军士卒悄悄退后,退入了断壁残垣之后。
『太厉害了!实在是太厉害了!』
那名小男孩前前后后亲眼目睹了这场厮杀,他非但不惧,反而满脸憧憬地看着郝顺那群人,看着他们标志性的黑巾。
与此同时,在远处一条街上,昆阳县令刘毗正在大声鼓励着那些还没有房子居住的百姓。
“……相信周首领,相信县衙,我昆阳所能受的苦难,不会久了……”
刚说道这,他就被远处那一声狼嚎打断了。
他有些不快的回头看了一眼狼嚎传来的方向,因为那一声狼嚎‘抢走’了他的听众。
可不是么,无论是裹着衣物缩在草棚下听他鼓励的老人,亦或是搬运着粮食的妇人们,在听到那一声狼嚎声,皆纷纷转头,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与此同时,在另一条街上,一名失去了右臂的南阳卒,正在街道的空处操练十几名兄弟会民兵。
在听到那一声狼嚎后,那名南阳卒不由自主地抬起左手,摸了摸右肩的断臂,眼眸中露出羡慕、遗憾等复杂的神色。
等他回过神来,再一看他操练的对象们,却见这帮民兵亦一脸憧憬地看向狼嚎声传来的方向。
“继续操练!”作为教官的南阳卒严厉地喝道。
与此同时,在又一条街上,几个四五岁大的孩童,在附近大人们的喝斥下,毫无顾虑地在街上奔跑,在听到那声狼嚎后,亦嬉笑着模仿起来,一边蹦跳,一边呜呜地叫唤。
与此同时,在南街上,江夏义师渠帅陈勖亦皱着眉头,看向狼嚎声传来的方向,旋即沉着脸看向对面那位带着虎纹面具的黑虎贼首领,沉声说道:“周首领,陈某以为眼下是和谈阶段,然而您手下的士卒,此刻却还在杀戮我义师的将士……”
“不,并非是和谈。”赵虞摇摇头说道:“周某已被我颍川郡的李郡守任命为昆阳县尉,作为官家人员,周某不会与任何一名反贼和谈,我昆阳与贵军,仅仅只是暂时停战……而当前,两位与我双方尚未谈拢,‘停战’的协议还不存在,这就意味着仍然是交战状态,我并不认为我昆阳的士卒杀死贵军的将士有什么过错。……倘若两位希望改变这种状况,还请尽快进入正题。别看周某这样,我也是很忙的。”
“……”
陈勖深深看了一眼赵虞,忍着不悦点了点头:“好。”
他与关朔对视了一眼,沉声对赵虞说道:“关于周首领昨日傍晚提出的要求,关帅与我商议了一番,大抵上可以接受,但需要改一改数目,毕竟我义师并没有那么多的棉被与冬衣……”
赵虞裸露在面具外的双目微微一闪,问道:“贵军……能交付多少?”
“我义师在南边的军营中,有千条棉被,三千件冬衣!可以全部交付给贵方……两日之内。”
正说着,陈勖见赵虞一摇头,又立刻说道:“希望周首领见好就收,没有的东西,就算周首领再做逼迫,我义师也是变不出来的。……周首领只要点头,至少可以得到一千条棉被,三千件冬衣。”
“……”
深深看了几眼陈勖,又瞥了一眼坐在陈勖身旁的关朔,赵虞沉吟一番,最终微微点了点头。
听到这话,陈勖松了口气,笑着说道:“看来我等达成协议了?……陈勖由衷希望贵我双方至此休战,再不为敌。”
“周某亦希望如此。”赵虞笑着点点头。
『……哼,想用那些东西稳住我?估计他们今晚就要跑了,我得通知那杨定一声。』
他一边点头附和着陈勖的话,一边暗自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