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贤妃毫不掩饰自己的艳羡:“我不能出宫,却听人说过无数次。在公主的亲事里,就是先皇先先皇的公主们,也没有这样的荣耀。你是我女婿,我不瞒你说几句话。你看瑞庆长公主可算得上荣禄无忧?元皓小王爷又壮实又中看,几时见到我都想带回宫来住几天。”
萧衍志再一次恍然大悟,贤妃娘娘这话中有话。
同姓不通婚这话,不一定都跟血缘扯得上关系。亲上加亲,也自古有之。
说守这几条,也能找到例子。说不守的,一样有先例。
古人对近亲成婚孩子受影响这方面,不认可的人也有。张贤妃不见得想到的是近亲成婚生下孩子不好,但对于同样是同姓成婚的镇南王和瑞庆长公主生下元皓小王爷活泼过于母亲,羡慕在情理中。
“我让人细细的查过,要说跟皇上是近亲的,倒是那改了姓的忠勇王府。难怪代代皇上不喜欢他家,姓氏一改,让开国先皇说的本朝没有异姓王这话成空。偏偏自己又在外面还描补,我听着都可气。但虽然这么样,如果福禄二位中有一位肯送进门,也是你们小两口儿以后的好日子不是?”
张贤妃这话特意等到女婿回来才说,而萧衍志听过以后,面上沉思,也真的没敢这就答应。
要说舅舅疼他们,萧衍志对袁训放心。要说加福可爱乖巧,萧衍志也有把握说服香姐儿。
“这事情要问过太后,”萧衍志委婉的回话。太后会不会答应,萧衍志却没有把握。
张贤妃也回得含蓄:“是啊,这得劳烦你去问。一来,我们没有跟长公主比肩的意思,而且也不敢去请加寿姑娘。不过是福禄二位中请到一位,我满意,公主也满意。”
萧衍志莞尔,也只能请到一位,因为二弟也同日子大婚。同时也想到二弟现在赵端妃那里,张娘娘想得起来,赵娘娘难道糊涂?只怕也在说这话。加禄和加福,兄弟两个一人分上一个,刚好平均。
“我尽量去说。”萧衍志回道。袁家表妹们是京里人人都想摸一摸衣裳的人,奶妈们回太后,太后对这事早就不悦:“碰到撞到怎么办?再来一个坏心的人,如对执璞那样的,可怎么办?”不许闲人离得太近,甚至声明:“福气不是借来的,是自己惜福来的。”
张贤妃所以谨慎的只和女婿说,萧衍志也不敢胡乱应下。
见萧衍志像是为难,他要是没听过这话,大婚还欢欢喜喜的,但他听到这话,这事情要是不成,心里难免有个结。
张贤妃又有一番话安慰他:“真的太后不答应,这婚事也算风光的。听说你房中没有妾,”贤妃娘娘笑得面上生辉,因为在这一条上,就跟瑞庆长公主并肩。
“你这是学忠毅侯不是?但你放心,公主不是掂酸吃醋的人,我给你备下几个好人,你看了一定满意,生下孩子一定好。”
萧衍志也是精明一流,闻言回的也利落:“多谢娘娘,不过我既然学了舅舅,也就不会轻易改变。如果公主生下孩子来,我要妾何用?如果我和公主不生,为子嗣上计,”
有这几句,张贤妃比这冬天抱火炉还舒坦,一迭连声道:“到那时候只依你就是。”
萧衍志稳稳的说完最后一句:“为子嗣计,去母留子。”
张贤妃长长的呼一口气,一旁的珠帘内,也有一声松气声。萧衍志装着不经意的抬眼过去,正与珠光中的眼波碰上。两个人面上一红都垂下了头。
珠帘内有人,萧衍志早就发觉。即将成为驸马的人又得意又欣喜。得意的是公主这是关心我不是?我回来了她要见见。欣喜的是可以见到公主。
萧氏兄弟以前是见过妻子的,当年小小少年,年节上在太后宫里并不避讳,小夫妻们还说过几句话,对彼此也都满意。
他这就辞出,往太后面前承欢。张贤妃叫出女儿,殷殷的对她有邀功的意思:“不敢指望你似瑞庆长公主,不过能有个三两分,我也就满意。”
瑞庆长公主上有太上皇太后疼爱,皇帝又只有这一个同母的妹妹,也从不亏待。盼着女儿跟瑞庆长公主有几分相仿之处,是娘娘们对公主最好的期望。
这位公主垂首轻点,羞羞答答:“多谢母妃。”她的面容对着自己袖上的绣花,有一个嫣然笑容。
身为嫔妃生下的公主也好,身为后妃争宠宫中的公主也好,对忠毅侯府不纳妾,不会无动于衷。
公主们想让福禄中的一位跟随进门,为的求子。驸马大婚前房中没有妾,但子嗣上不得力,以后纳妾是迟早的事情。
她们要沾的,是忠毅侯夫人生孩子上的福气。
……
“二弟,”往太后宫中去,可以兄弟相见的路上,萧衍志等到萧衍忠。两兄弟让跟的太监退后,肩头碰肩头的交谈几句,相对咧开嘴嘻嘻。
果然,赵端妃娘娘也是一样的意思。
两兄弟商议起来:“先对太后说,万一太后不答应,可怎么办?”
“对母亲先说说,再把……加禄加福说动,怎么样?”
“对母亲先说,再让舅舅答应,”
“这话有理,舅舅答应,太后由舅舅说服。”
兄弟在一起就是主意高,把这事情打算推给袁训,都觉得放心,手挽手儿的回到太后宫中。
宫门上,执瑜执璞小六萧元皓韩正经翘首盼望,三位小些的是凑热闹,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里等着。执瑜执璞满面乐开花:“大表哥二表哥,快来说打仗的故事听听。”
执瑜带走萧衍志,小六跟着。执璞带走萧衍忠,元皓正经跟着。
表哥们摆摆架子:“等我们见过太后换过衣裳,再给你们说军中的事情。”
“帮你们回过话了,先换衣裳,不然太后见到又不喜欢。换衣裳的功夫,先说一个吧。”胖兄弟们不依,到底跟着他们。
来到殿室中,萧衍志边换衣裳边道:“……当时马头都挨着马头了,他呼气我都听得到……”
胖世子睁大眼睛,急切地道:“接下来呢,有没有危险,表哥你有没有退让,有没有大叫救命?”
萧衍志坏笑一地:“我头一回见这么凶恶的人,差一点儿,我跟二弟就要大叫救命,”
胖世子跳出来,小手在胸脯上一拍,正要骄傲说声:“我和二弟会去救你们,”
听坏表哥坏笑道:“后来一想,不行啊,这难得的好机会,瑜哥璞哥都没有遇上,这是让瑜哥璞哥红眼的大好机会啊,我一咬牙,一剑把他刺了个透心凉,割下首级来挂在马上,大好功劳一件到手……”
胖世子跳了起来:“这话怎么说的!”
太后在殿室里听到两个孙子回来,跟长公主和郡王妃说着:“他们爱吃的菜,多想几个,多备几个,”又留老王夫妻在这里用宴。
太上皇借机又和老王说大捷的事。
两下里都开心的时候,见执瑜气呼呼的拖着换过衣裳的萧衍志过来。太后还没有问为什么拌嘴,准备说表哥要让着表弟时,执瑜把萧衍志对着郡王妃推过去,胖脸上噘着嘴儿:“这个表哥不好,姑姑收了去,再给我一个好的来!”
太后乐了:“这话胡说,哪有再换一个好的来呢?”说到一半,外面又进来一对,执璞黑着脸儿,把萧衍忠也扯进来,也对着郡王妃道:“姑姑,我不要这个表哥,我要换个好表哥。”
陈留郡王妃注视儿子:“一回来就惹弟弟们生气,这是为什么?”
萧衍志眉开眼笑:“回太后回母亲,我说的是实话,当时军情凶险,哪有不怕的,就是为了让瑜哥嫉妒一回,这胆气就壮起来。”
萧衍忠笑眸兮兮:“回太后回母亲,当时敌人凶猛,头一回见,哪有不惊的。但一想到璞哥虽不在身边,心也跟着盯着呢。为了让璞哥羡慕,这刀法就犀利起来。”
胖兄弟们一起跺脚,齐声道:“表哥是坏蛋!”
“坏蛋!”元皓、韩正经当仁不让跟上,其实为什么骂,懂也不懂,只觉得是个好玩。
小六左右看看,慢吞吞地道:“我却爱听。”但嗓音不高,让淹没在“坏蛋”声里。
太后把胖兄弟们搂在怀里,扳着手指头又说一回:“不能说表哥不好,再说以后打先生。表哥是跟你们玩呢,快不要生气了。”
萧氏兄弟在让郡王妃责备:“一回来就跟表弟闹,你们不在的时候,他们多想你们,给你们也寄去不少东西不是?”
萧战见是个机会,这一对萧氏兄弟这会儿没有人抢了,小王爷和加福走上来,各自带走一个:“用膳还有钟点儿,走,说故事给我们听。”
殿角里摆下椅子,萧氏兄弟说起来,小六过去听,元皓、韩正经也跟去。胖兄弟们心痒难熬,但还能坚持不过去,对着太后撒娇。
听故事的变成小王爷,萧氏兄弟也不糊涂,哪怕回军中再打王爷的将军,这会儿也应该多说王爷的威风。
萧衍忠声情并茂:“说时迟那时快,那敌将一刀对着王爷劈下来,那刀快的跟闪电似的,唰地一下子,”
孩子们仰面容一动不动。
“王爷不慌不忙,一锤就把刀打歪。敌将大叫叽哩咕噜,”
加福问道:“他说是什么?”
萧衍忠急急喝水,萧衍志接上,笑道:“他说梁山王厉害,大家伙儿一起上啊。”
萧战鼻子朝天:“是我爹,所以厉害。后来呢?”又急急发问。
萧衍忠丢了茶碗跟上:“一古脑儿的上来十几员敌将,围着王爷一个人……”
小六叫出来:“有对策吗?”
加福抓紧功夫开动脑筋寻法子。
萧衍忠道:“只听得王爷大喝一声,郝将军,你分一个人去,余下的归我!”
“哇,这么厉害。”小六惊叹。
“王爷打上一会儿,力气跟不上了。又叫一声,王将军,你分一个人去,余下的归我。”
萧战忍不住了:“这是车轮战,我爹我再英雄,也得让他们累倒了。他再叫别的人才是。”
“王爷又叫,钱将军,你分一个人去,余下的归我。”
萧战紧追不舍:“还有呢?”
“王爷又叫,赵将军你分一个人去,余下的归我……”
老王跟太上皇说的正痛快,听到“腾”地一声,看过去,见萧战扭着萧氏兄弟强送过来,小王爷火冒三丈,比胖舅哥们还要生气:“这两个不好,我也不要了!”
还有一句:“我代加福也不要了!”
加福跟在后面笑:“加福要的哦,战哥儿你不要生气了。”
小六又糊涂了:“我还要听呢,这又是怎么了?”
老王爷也是这样的问:“孙子,你不是要听你爹的打仗故事?”
萧战火大道:“祖父,写信去,对我爹说他做错了。”
老王爷晕乎乎:“他打的不错啊,”借机又发挥:“一直让陈留郡王大捷,他负责跳脚,落个嫉妒人材儿的名声也不怕不是。”
“祖父你也不懂我。”萧战脸一扭。
老王看向加福,加福笑出小虎牙:“战哥儿生气了,王爷在最危急的时候,没有喊战哥儿来帮忙。”
萧战认真的点点头:“那个时候,应该喊战哥儿快来才是。”
萧氏兄弟哈哈大笑,那时候喊你,你也不在。
太上皇好笑:“这就是将门虎子,你跟你爹也争上来。”
大家都笑,萧战到老王妃膝前继续生气。用过膳出宫,他坐在老王马上,一定要老王答应写信责备自己的爹,怎么能把英勇无敌的战哥儿给忘记呢?
太不应该了!
……。
夜晚,北风呼啸从窗外而过,房中温暖中,一家人除陈留郡王以外,相对而坐。
萧氏兄弟回过娘娘们的意思,郡王妃失笑:“这,也有道理。是我没有想到。不过娘娘们也太小心,竟然不对我说。”
“太后疼爱母亲,母亲为人从来端庄,娘娘们摸不透母亲心思,怕母亲先对太后说吧?”萧氏兄弟为娘娘们分辨两句。
闻言,闵氏轻轻抬眼,眼皮子在郡王妃面上一扫,但话到嘴边没有说。
闵氏也有同感,陈留郡王妃是外祖母老老国公夫人养大,老老国公夫人深感教导女儿上失败,导致她陷于春花绿意之中,以情意为重,下嫁给平民。
要嫁也嫁个身子骨儿好的也罢,至少夫妻长相陪伴。偏偏袁父一看就是命不长。
老老国公夫人深知是情意的原因,在外孙女儿的成长路上,没少叮咛体面为重,尊严为主。
郡王妃一开始不喜欢宝珠,跟她受到的教导不无原因。闵氏在这过于庄重的长嫂手下,时常有喘不过气的感觉。
对郡王妃有偏见,在所难免会出来。
郡王妃离京后,让闵氏管家。闵氏深悔自己以前看错长嫂这个人,原来她还是有情意,知道只有一个弟媳的人。但在今天,听过萧氏兄弟解释的话,闵氏心中释然不少。
原来,不是我一个人会想错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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