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四明“嗯”了一声,接着又说道:“给王政委发报,三件事:一是从现在起,根据地内全面动员,组织所有力量抢收,一定要赶在日军大扫荡前颗粒归仓!麦子嗮干后,全部进地道坚壁。二是组织根据地民众破坏交通,按照我们的计划,把根据地内的道路全部改成交通壕,不能让日军的汽车、坦克、装甲车在根据地内横冲直撞。三是命令兵工厂集中力量制造地雷,冀鲁边军政干部学校全员进行造雷、布雷培训,所有学员下到各区、各村去,指导民兵训练,挖地道、学习使用地雷,并利用土法制造黑火药、制造地雷!”
萧四明的命令简短有力,一条一条都很清楚,霍诚听后,马上就意识到,这次攻打德州,惹来大麻烦了,小鬼子不会善罢甘休,肯定马上就会对冀鲁边根据地进行重兵围攻了。
霍诚不由自主地转身看了一眼公路两边金色的田野,又看了一眼远处的德州城,惋惜地说:“我们打德州的时机没选好,搁在麦收后再打,该多好!过十天、八天就要开镰了,这个时候小鬼子若是对冀鲁边区实行重兵围攻,老百姓的损失太大了。要是能想法迟滞鬼子的重兵围攻,让老百姓把麦子收了,把秋庄稼种上,就好了!”
世上的事儿本来就难两全,霍诚说的是废话!
萧四明是军人,是杀鬼子的抗日将领。抓住战机就打,是最主要的。别的,他顾不了那么多!
还有一点,霍诚不知道,萧四明现在不打德州,小鬼子就会沿着陇海路快速西进。蒋委员长抵敌不住,就要扒开花园口引黄河水拒敌,豫东、皖北、苏北的老百姓多少人连命都保不住了,遑论收麦?
等霍诚感叹完,转身再看的时候,萧四明已经走了,瘦高瘦高的身影在晨曦的映照下,显出了一圈光晕,看上去颇有几分神秘色彩!
霍诚只好又是一声叹息,让工兵营派出一个连向黄河涯方向警戒,带着打扫完战场的工兵营主力、高射炮营、高射机枪营返回德州城去了。
歼灭华北驻屯军混成旅团第二联队第二大队的战斗,结束的太快,在马颊河边土桥附近的日军铁道独立第四大队大队长土井屋马少佐对此一无所知,正率领部队向德州方向疾进呢!
虽然是铁道守备部队,但大队长土井屋马少佐却是陆军士官学校毕业、从常设师团一步步提拔上来的,军事素质没说的。这不,接到华北驻屯军混成旅团第二联队第二大队大队长阁下要他率部快速西进、配合策应夺回德州之战的电报后,再也不伤感了,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地率领部队西返,前面有尖兵分队,两翼有搜索分队,后面有殿后小队,确实很有章法。
话说回来,土井屋马少佐这也是被八路军逼的没办法,稍不留神,就可能遭到八路军的侧击、突袭,不排足两翼搜索、殿后掩护,能行么?
土井屋马少佐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了,他留下两千多人的伪军穆金城部与八路军缠斗,又有断后掩护的小队,本来是万无一失的。但问题是跟在他身后的八路军,一门心思想缠住他,迟滞他的回撤速度,同样采取留下一部分兵力与伪军穆金城部缠斗,分兵对付日军的殿后阻击小队,另一部兵力不管不顾地追着土井屋马少佐的主力,狗皮膏药一样沾着他,让他甩都甩不脱!
土井屋马少佐哪里能知道,追在他身后的八路军,虽然是一支新改变部队,但从团长、政委到营长、连长,都是走过长征的老红军,最擅长打的就是游击战,对敌退我追最有体会。这里又是大平原,四通八达,没有那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险,他留下的殿后阻击小队,哪里能挡得住八路军的追击么!
被猎人拿着刀枪追赶的兔子,是跑的最快的。
土井屋马少佐恼恨时,真想停止前进,返身消灭追击的八路军,解除后顾之忧。但他现在没那机会和时间,八路军都把德州城占了,把老窝端了,他哪里还可能在这里和一心迟滞他回援的八路军缠斗么!
还有个原因,那就是土井屋马少佐对华北混成旅团第二联队第二大队的战斗力过于迷信,以为只有快速回撤,和第二大队合兵一处,才是安全的。
这种想法,有点象中国军队的地方武装看待主力部队,都是把主力部队当成依靠。
土井屋马少佐这是自贬身份,不自觉地就把自己的铁道独立第四大队降低了等级。
不管怎么说,土井屋马少佐率领铁道独立第四大队回撤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士兵们都是一溜小跑,把日军体力好的特点表现得淋漓尽致。
跑啊跑,从早上5点多跑到上午8点多了,马颊河、老减河早就甩到身后去了,骑在战马上的土井屋马少佐看了下手表,觉得距离德州城还有十来里地了,该和第二大队大队长联系了,就命令部队停止前进,就地警戒、休息。
刚下达完命令,土井屋马少佐正想跳下战马呢,就觉得脑门上被什么东西叮了一下,接着意识就一片模糊,一扬手,扔掉了马缰绳,从战马上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