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跟踪阿荣太至此的郑大是行动如鬼魅般的幽灵的话,那么他们四人便是一尊泥塑,眼前纵有千般戏,耳旁不入半穴风。
在他们面前的那座深宅大院便正是崔府,因为他们要等的人还不曾出现,所以他们必须等待,形若死尸一般的等待。
透过房顶隐约之间不时传来主人低沉的鼾声,睡得很香甜,丝毫察觉不到自己房顶之上已整整待了三个时辰的四个人。
吱吖——
忽然,崔府的侧门开了一道缝,紧着着一道黑衣人影迅速闪出,四顾张望片刻之后轻轻叩了三下木门。
而后大门敞开,一辆装满柴草的木车缓缓驶出,而后在五名黑衣人的护送下快速向城门的方向奔去。
“终于出来了!”王计伸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颈,轻轻笑道。
说罢之后,四人不约而同自屋顶一跃而下,向着那辆柴车离去的方向紧紧跟了上去。
“什么时辰了?”李浈抬头看了看愈发漆黑的天空,喃喃问道。
“寅时过半了!”刘关答道。
李浈点了点头,道:“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差不多了!”
“王计、赵郎、刘三郎三人此前曾做过八年的斥候,对于这些事情自是轻车熟路,此番前去定然不会失手!”刘关不无得意地笑道。
对于自己这四个兄弟,刘关有着无比强大的自信,正如他们四人对刘关的自信一样,这是无数次死里逃生、尸山血海里培养出来的兄弟情义,寻常之人很难理解这种性命相托的感情,而也正因为彼此之间这种胜似手足之情的存在,使得五人之间有时仅仅一个微小的动作,甚至一个不经意间的眼神便已能够明白对方的意图,从而做出最为准确的判断。
而也是正因如此,李浈才格外器重刘关等五人,因为李浈觉得重义之人始终要比重利之人更可信一些,至少他们不会在自己身陷绝境的时候掉头就跑,而这一路走来所经历的种种也印证了李浈的这种感觉,无论自己的处境有多么艰险,只要自己一回头便总会能看到刘关无兄弟的身影,不离不弃。
“是啊,所以我才让他们陪着哈里赤前去,此番事大,崔仲秀必然不会派等闲之辈前去抛尸灭迹,一旦不敌的话,我担心王计他们会拼死力战!”李浈不无担忧地说道。
刘关闻言后一滞,他自然明白王计等人的性子,所以李浈的担忧也不无道理,但旋即只见刘关便重又说道:“我等五人既然已追随了将军,为将军而死”
“不!”刘关还未说完,李浈当即摆了摆手打断道:“正因你们追随了我,所以我才更应该珍惜你们的命!我的命是命,你们的命同样是命,在我看来并无不同,一样是肉体凡胎,一样经不起刀砍箭刺,日后切莫再说这样的话!”
砰砰砰——
正在此时,只听门外传来一道颇有节奏的叩门之声,声音很轻,但是在这死寂的夜里却显得尤为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