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浈闻言后看了看李承久,笑道:“因为崔仲秀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他忘记了自己不过只是一只手,陛下的一只手,如果这只手让陛下觉得用得不那么顺畅,那么李尚书觉得陛下会怎么做?”
“杀杀了他!”李承久此时已是满头大汗。
李浈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因为骨朵达一案,崔仲秀让陛下替他背了一个天下骂名,所以陛下才要杀他?但若是如此,陛下为何不趁机铲除崔党?”李承久旋即又问。
“李尚书聪明一世怎么到这个时候却糊涂了,崔党羽翼遍布朝廷内外,若是铲除干净的话,又到哪里去补这么多的空缺?谁来替陛下做事?所以陛下必须点到为止,而崔党没了崔仲秀这个党魁,自然也便树倒猢狲散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说着,李浈示意李承久入座,而后又道:“而李尚书却在这个时候对崔党穷追不舍,这显然与陛下的决定相悖,如此李尚书岂不是自找麻烦么?而且更重要的是”
“是什么?上使但说无妨!”李承久急切地问道。
“失去了陛下的信任,况且陛下如今失去了一只手,那么便一定会再找一只更听话的手,如此一来,李尚书岂不是白白失去了一个独得恩宠的好机会?”李浈笑道。
李承久闻言之后方才恍然大悟,同时心中又不免暗自庆幸,当即起身冲李浈一躬身,一脸感慨地说道:“今日闻听上使一席话,顿觉醍醐灌顶,多谢上使不吝指教!”
李浈见状上前将李承久扶起,而后笑道:“指教倒是不敢当,只是在下不忍见李尚书凭白误了自己的好前程罢了!”
李承久闻言连连拱手称谢,却并不曾注意到李浈脸上划过的那一抹如释重负的笑。
待李浈回到驿馆之后已是将近子时,当李浈看到高骈等人一脸焦急之后,脸上终于灰心一笑,这是李浈迄今为止渡过的最为漫长的三天,这短短三天的时间里发生的一切也让李浈感到心力交瘁,这其中虽没有战场上的腥风血雨,但自己所面临的却同样是明枪暗箭,战场考校的是武技,而这里考校的却是人心,同样都是杀人的技巧,一个杀人于有形,一个却是杀人于无形。
李浈有些无力地瘫坐在低案上,而高骈等人早已习惯了李浈这种近乎无礼粗鄙的姿势,自然也不会再多说什么,时间久了倒也并未觉得李浈这种等同于骂人的坐相有什么不妥。
“办妥了?”严恒笑问,尽管他知道李浈只有在胜券在握的时候才会显露出这种颓败之态,但仍是忍不住想问,因为他想听李浈的回答,那是一种李浈独有的自信,让自己也会自信起来的自信。
“办妥了!”李浈点了点头说道,只是那有气无力的语气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人将自信联系到一起。
“如此一来,渤海国就安宁了,我觉得那个大彝震是不是应该犒劳一下我们呢?”高骈笑道。
李浈摆了摆手,笑了笑,问道:“老骨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