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忱看了王归长一眼,而后缓缓走至殿门之前,看了看天际泛起的那一抹淡淡的白,缓缓说道:“元日大朝会昭告天下!”
距离元日还有两日,长安城内外早已笼罩在一片节日的喜庆之中,各坊之间以灯火相接,待日落之后,整个长安城灯火连天,宛若金蛇蜿蜒盘曲,时不时传来几声爆竹声响,使得平日里寂寥无趣的夜晚,有了许多生气。
而诸藩使团也早在几日前分次抵达,这其中包括南诏、新罗、日本、室韦、渤海国等,虽无法与开元时万邦来朝的盛况相比,但这个正在缓缓复苏的大唐也还是足以周边藩国仰视的庞然大物。
再者,此为李忱登基之后的第一个元日,改元之年带来的必是恩泽普降,诸藩带走的东西远远要大于带来的东西,这样的好事,即便是如新罗这样不大听使唤的藩国都要不远万里地走这一遭。
而今日最后一批抵达长安的,事黠戛斯使团,且黠戛斯大相亲至,足以可见裴罗可汗对此是何等重视。
连日来,若说长安城内最为忙碌的地方,便非鸿胪寺莫属,除了要勘验诸藩使团带来的朝贡之物外,尚有食宿、出行、朝会礼仪等等一应繁杂之事。
黠戛斯大相名为吾合素,年逾花甲,看上去很是精神矍铄,待与鸿胪寺官员交接相关事宜之后,吾合素将鸿胪寺卿李璞拽至一旁,说道:“实不相瞒,此次本使奉我大汗之命需见一人,烦劳向李寺卿打听一二!”
早在会昌三年时,李璞便曾接待过吾合素,所以两人相对旁人而言便显得熟络一些,李璞闻言之后笑道:“大相尽管开口便是!”
“上个月贵国讨藩时,有一人前去见了我国大汗,大汗对此人颇为欣赏,即便是此后的一段时间里也还时有提及!”
李璞想了想后,笑问:“敢问大相此人名讳?”
“姓李,名浈,字泽远,当时任幽州行军司马,不知此人现在何处?本使也好前去拜访!”
李璞闻言一愣,李浈现在尚在东都大牢,但此事却不能道与外人,尤其对方还是黠戛斯大相,否则于大唐、于陛下都颜面无光。
吾合素见李璞面色迟疑,当即问道:“怎么?李寺卿可有何为难之处?”
李璞闻言当即摆了摆手笑道:“大相误会了,只是此人现如今并不在长安,几日前李浈奉陛下之命前往东都办差,至今未归!”
“那不知他何时能回来?本使愿在长安多等几日!”吾合素当即说道。
李璞闻言顿时觉得有些棘手,若吾合素在长安死等的话,此事迟早都会暴露,届时出丑的依旧还是陛下。
李璞想了想后,道:“具体归期在下也并不清楚,不如这样,待明日早朝,我代你问问陛下,而后再给大相回复!”
吾合素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便不劳烦李寺卿了,今日我拜见贵国陛下时亲自问上一问便可!”
李璞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陛下今日是无论如何也要先召见吾合素的,倒不如让其直接问陛下,也省了自己一番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