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了许久,郑氏方长长叹了口气,口中喃喃说道:“都这么大了!”
因与其相隔较远,是以李浈并不曾听清郑氏所言,但观其神情,李浈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你阿耶还好吧!”
郑氏的声音听上去充满悲凉之意,但却让李浈不由为之一愣。
“阿耶”李浈的脑海中思虑万千,最终还是应声答道:“阿耶尚在幽州,微臣也许久未”
话未说完,便只见郑氏轻轻抬了抬手,而后打断道:“我问的是另一个!”
闻言之后,李浈惊骇地看了看周规,只见周规没有说话,只是笑着冲自己点了点头。
瞬间,李浈便已明白了一切。
“阿耶在骊山,有萧叔的保护,太后”
“你还在叫我太后么?”郑氏再一次打断李浈的说话。
“您是是何时知道的?”
尽管李浈知道这个问题并不重要,但最终还是问了。
只见郑氏缓缓起身,而后柔身走至李浈面前,二人近在咫尺,郑氏伸手轻轻抚摸着李浈的脸庞,只是不知何时,郑氏早已是泪流满面。
“记得你刚出生时便瘦得很,这一晃十多年了,竟还是这么瘦,待日后见了李承业我定要好生问问他,这些年是如何亏待了你!”
郑氏流着泪,也笑着,并不温润,甚至有些略显粗糙的手在李浈的脸庞轻轻滑过,而后落在李浈的双手之上。
李浈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只呆呆地望着郑氏,一言不发,心中虽对郑氏并无多少复杂的亲情,但却也生出一道暖流,瞬间涌入心头,流遍全身。
“婆婆婆!”
就连李浈自己都说不清楚,当自己叫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为何心中会有如此浓重的酸楚,眼中为何会有如此模糊的泪水。
或许李浈已承受得太多的压力,又或许在这世上又多了一位亲人。
无论缘由如何,此时此刻李浈感受到的,不再是阴谋诡计、不再是人心叵测、更不再是虚伪狡诈。
唯有亲情万屡徘徊萦绕于心中最深、最重的那个角落。
郑氏轻轻点了点头,将李浈脸上的泪轻轻拭去,而后缓缓说道:“你阿耶瞒了我十多年,直到去骊山的前几日才告诉婆婆你还活着,婆婆本不愿让你涉险,但事已至此便再无还转之地!”
而后只见郑氏冲周规点了点头,周规随即转身而出。
“把你的东西拿来吧!”郑氏冲李浈一伸手,笑道。
李浈满脸诧异地望着郑氏,迷茫,而又不解。
郑氏见状,随即笑道:“待你阿耶回京你亲自问他好了,婆婆现在也只是你这盘棋上的一颗棋子罢了!”
话音方落,只见周规去而复返,只是手中却多了一样东西。
当看到那张绢布的一瞬间,李浈便已猜到了周规手中捧着的。
正是太后印玺。
延庆公主府。
也许已在这“牢笼”中关得太久,又也许是李峻的心早已无限接近崩溃的边缘。
今日,李峻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退出这场争斗,退出这场游戏。
即便胜利在望,即便粉身碎骨。
无论如何。
“阿姊”
这是今日李峻第一次与延庆公主说话。
当李峻决定开口时,延庆公主依旧坐在棋盘前,棋局还是三日前的棋局。
一子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