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李忱面带不悦地走了进来,手中依然攥着那封黄纸册的奏疏。
王归长赶忙躬身退至一旁,李浈却不紧不慢地躬身行礼,“臣李浈见过陛下!”
任王归长在一旁使尽眼色,李浈却依旧视而不见。
李忱则同样无视李浈般地径直走到侧殿内的一张榻上坐了下来,“还愣着做什么,坐下答话!”
“是!”
李浈毕恭毕敬地走了过去,却始终不肯落座。
李忱见状也不生气,开口问道:“十日的功夫还没让你的火气散了么?”
“臣不敢!”李浈躬身答道。。
“你有胆子灭朕的神策军,就没胆子承担后果?!”李忱的语气突然严厉了许多。
李浈闻言陷入沉默,良久之后,方才开口说道:“臣在这世上的亲人不多,不过家父和兄弟李漠二人而已,也许在陛下看来他们只是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但在臣看来却是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朕才是你的生父!”李忱勃然大怒。
闻言,李浈抬头望着李忱,“那陛下可曾将臣当做儿子?”
“放肆!”李忱猛地将手中的奏疏重重拍于案上,说完之后,李忱看着李浈那张执拗的脸,语气却又瞬间缓和了许多。
“朕知道你与李漠兄弟情深,但你可知道,他不遵将令擅自行事,若真有一日身处军中”
“我不会让他进入军中的!”李浈打断道。
“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我不同意,他便不会去!”
“哼,自以为是!”李忱冷哼一声,道:“李家二郎的志向便是在军中立功建业,单凭你这一句话便能抹杀得了?!”
“陛下怎知李漠有何志向?”
“朕自然不知,但有人了解他!比你更了解他!”
李浈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是萧叔!”
“仲离从不求朕什么,但前几日临走时却告诉朕,可留李漠在军中效力!”
“为何?”李浈喃喃自语,“萧叔明知战场凶险,为何还要将李漠置于险地?!”
“因为他了解李漠!”李忱答道,“正如朕了解你一样!”
见李浈再度沉默,李忱才又缓缓说道:“此番朕若不让他吃些苦头,他便永远不知战场凶险,更不懂遵从将令,真若有一日领兵在外,依他的性子怕是迟早要送了性命!”
“可陛下又如何笃定李漠不会死在仇士良手中?”
“你当朕为何将京城所有的勤王大军交与你一人手中?”李忱反问。
“可即便如此,陛下依旧不能保证李漠无虞!”
“战场上的事谁又能保证万无一失?!”
李浈不再说话,因为自己其实并不像李忱所说的那样,自己了解李漠,比谁都了解。
更明白李忱说的又没错,因为战事本就充满变数,任何的纰漏大意都可能招致难以挽回的后果,甚至粉身碎骨。
自己也根本阻止不了李漠从军,既然如此,也只有让李漠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吸取哪怕一点点的教训。
仇士良虽死于李漠之手,但其付出的代价无疑是巨大的,这或许能成为李漠人生中的一次教训。
但是如若不能,那么就让它成为自己的教训,来将所有未知的凶险一一化解,以保李漠不死。
“好吧!”李浈说道:“但我要求李漠跟在我身边!”
“不行,朕对他另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