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忱瞪了李浈一眼,幽幽说道:“你就不怕御史们说你结党营私?”
“结党倒是有的,营私却是万万不敢!”李浈笑道。
李忱闻言也是轻声一笑,“这个条件朕倒是可以依了你,只是你需得将事情做得漂亮些,否则待你回来时,自己去堵住那些御史们的嘴!”
“那是自然!”李浈笑道,而后略微一顿,又舔着脸央道:“儿子从黠戛斯那里为我国购了一千匹战马,阿耶看何时让户部将银钱付了?”
见李忱面色不善,李浈皱着眉头叹道:“唉,儿子也知道此时国库并不充裕,仅此次神策军征讨河西的粮草便是一笔极大的开销,按理说儿子理应为阿耶分忧,只是儿子手头也实在拮据”
“放屁!”李浈还未说完,李忱便开口骂道:“你当朕不知?那个刘弘北至河东,南至江陵府搞的那个所谓镖局,每年的纯利便有数十万贯之多,你若还算手头拮据,那朕岂不是要做乞丐去了!?”
“可可那是刘弘的钱啊,与儿子可没半点关系!”李浈苦着脸委屈地说道。
“放屁!”李忱忍不住又骂了句,“小小年纪满口胡言!刘弘搞得这镖局还不都是你出的主意!而且卢龙每月都会有一支商队到你府上,你别告诉朕那一车车上装东西都是柴火!”
听到此处,李浈顿时一愣,而后剑眉倒竖满脸怒色,口中不禁骂道:“严恒你这走狗,居然出卖老子!”
李忱则伸手一指殿外,骂道:“户部一分钱也不会给你!快些滚去!”
李浈见状怏怏离去,刚走到殿门时却只听身后传来李忱略带喜色的声音。
“你若是敢将那一千匹马退了,看朕不剥了你的皮!”
待李浈走后,李忱仍不解气地骂道:“不知哪里学得这些商贾习气,竟还敢跟朕胡搅蛮缠!朕活了这辈子还没被谁骗过呢!”
“大家”一直未说话的王归长似乎欲言又止。
“说!”李忱不忿道。
“方才大家应了佑王几个条件?”王归长小心翼翼问道。
片刻之后,李忱恍然大悟,本是自己以赦免延庆为条件,逼迫李浈去收回河西十一州军政大权,可似乎最后又稀里糊涂地应了李浈结党一事。
想到此处,李忱顿时面色通红,指着李浈离去的方向破口大骂:“李浈你这不孝子!”
可怜这大唐天子,此时倒真像个市井泼妇。
安邑坊,佑王宅。
似乎一夜之间,原先的李宅便唤做了“佑王宅”,引得周边的那些民宅也跟着扬眉吐气起来,尽管居于此坊之人大多非富即贵,但还从未出过一处王宅。
尽管这只有区区四进的王宅看上去寒酸了些。
既有王宅,连带着整个安邑坊的武侯与金吾卫都增加了许多,何况佑王本身便极受恩宠,又与金吾卫、羽林军等禁军以及朝中许多“大人物”交情匪浅,对于安邑坊的百姓来说虽然有些遥不可及,但与这么一位受宠的亲王做邻居,怎么都不算一件坏事。
宅子里唯一的那座攒顶木亭,依然名为“不自在”,只是这三个字的牌匾已换了新的。
李德裕亲笔手书。
此时的严恒垂首立在一旁,脸色通红,眉眼只见尽显愧疚之色。
哪里还有半点长安“不良帅”的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