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说道:“不必了,你成国公门外,车马能排出数里之外,我怕等到明年,也进不了你的门。”
成国公听了,脸上放光,说道:“陛下厚恩,臣子不好推脱。”
张辅冷笑一声说道:“先东平王去的早,你叫我一声兄长,我也要承担兄长的责任,你如果这般心态,就不用去战了,我怕你去了回不来,到时候你一人身死是小,误了国家大事事大。”
成国公顿时觉得张辅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说道:“兄长,危言耸听了吧。”
张辅说道:“你还记得淇国公丘福吗?”
成国公朱勇顿时有一些不舒服了。淇国公丘福,他岂能不知道,说起来,他还要叫一声丘叔叔的,乃是靖难勋贵之中少有的大将。只是战死漠北,子孙夺爵下狱。流放海南,而今还没有回来。
在他出征的时候,张辅提起这个人,让成国公朱勇难免觉得有一些晦气。
张辅说道:“你觉得你与今上的亲近,比得上太宗皇帝与淇国公吗?”
朱勇摇头说道:“自然不如。”
不提丘福之后如何,在靖难之战中,丘福是太宗皇帝左膀右臂,履立大功,甚至可以说是靖难勋贵之首。
当然了如果张玉还活着,这名头一定是张玉的。
朱棣是一个爱之推及子弟,恨之绵延九族的人。他对建文集团大杀戮的同时,也有对靖难勋贵子弟非常爱护的一面。
对张辅,朱勇都是朱棣培养出来的,如家人子弟。
甚至如果没有太宗皇帝这种偏爱,也没有让朱祁镇束手束脚的靖难勋贵集团。
但是即便太宗皇帝与丘福如此交情,丘福死后,丘福一家依旧流放海南,遇赦不得回,太宗皇帝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全丘福家人性命而已。
张辅说道:“陛下对王振如何?你也不是不知道,你觉得陛下倾尽内库,托以大权,如果这一战败了,成国公满门会是什么下场。”
成国公朱勇脸色顿时僵硬了,好一阵子,他才恢复过来,向张辅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兄长提醒,我险些被这荣华富贵迷了心窍。而今之战,还请兄长指点。”
朱勇很清楚,他的能力是比不过张辅的。
张辅咳嗽两声,说道:“这一战,能不打,就不打。”
成国公一时间有些错愕,说道:“大兄,你在陛下面前不是这样说的。”
张辅说道:“陛下还小,我身为辅臣大臣,不得不照看一些,之前陛下轻率,我自然要告之不能,要挫其心,而今大战在即,我自然要告之以能,以坚其志。否则两国兵尚未交,陛下之心先动摇,岂不是输了一半?”
朱祁镇如果知道张辅这番话,决计会暴跳如雷。不可能理解张辅心中的为国为民之心。张辅这就是在糊弄他。
但是在张辅的角度,却是实实在在是为了国家好。
在张辅看来,在大战之时维持中枢正常运转,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是他的义务。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即便是用一些手段,也未必不可。
皇帝也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人,有些事情,张辅也不好全部告诉朱祁镇。这种办法好用,就用便是了。
成国公说道:“大兄,你觉得我不如也先吗?”
张辅说道:“不是我觉得你不如也先,而是你自己觉得,你与也先相比如何?也先在脱欢死后,内镇脱脱不花,东征西讨,将瓦剌推到了今日,纵然脱欢复生也不过如此了,此人即便是我对上去,也不敢掉以轻心,马哈木这手下败将,还真有一个好孙子。”
“你如果存了轻视之心,就干脆别去了,我代你去,我虽然已经年老,但也骑得了马,开得了弓。”
成国公朱勇见张辅说的如此慎重,立即说道:“兄长息怒,我知错了。”
张辅说道:“我叫你不能轻敌,但也没有让你妄自菲薄,瓦剌铁骑虽然厉害,但是能有多少,除却瓦剌本部之外,不管是兀良哈,还是草原蒙古诸部,都是乌合之众,大明铁骑足以以一敌三。人让你不能不开战,就不开战,并非觉得你打不过,而是另外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