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肖钢这个姐夫,朱慕云也一直在暗中观察。虽然肖钢一直表现得像个农民,但朱慕云感觉不像。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个人的眼神,很容易出卖他真正的身份。
肖钢在朱慕云办公到时,虽然感到很好奇,但他的目光中,并没有那种真正农民特有的敬畏。还有他的腰板,挺得很直。这是自信的表现,或许那些东西,在肖钢眼中,完全不屑一顾。
朱慕云拿出一瓶十年的汾酒,先给肖钢倒了一杯。肖钢也没起身,只是点头示意,表示感谢。
“姐,你也喝一杯吧。”朱慕云要给朱梅倒酒,以前朱梅是从来不喝酒的。
“好,我也喝一杯。”朱梅说,以前她确实不会喝酒,但到了根据地,却能喝几杯了。
“姐、姐夫,我敬你们一杯。”朱慕云举起酒杯,他们结婚的时候,自己都不知道,应该给他们补一份礼才行。
“谢谢。”肖钢点了点头。
“看到你现在过得不错,我也放心了。”朱梅眼睛里濡着泪花,虽然朱慕云在替日伪工作,但人还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
“姐,我这里很少开伙,你这是哪里买来的菜?”朱慕云突然发现,桌上又是鸡,又是腊肉,满满一桌子菜。
“这都是你姐带来的。”肖钢淡淡的说,这桌子菜,够他过个丰盛年的。可现在,朱梅却一次性全部做给朱慕云吃。吃着菜,他的心在滴血。
“谢谢姐。”朱慕云说,他知道,这些肉菜,对农村人家意味着什么。很多人,年头到年尾,从来没有沾过荤腥。吃鸡吃肉,就算是过年,也只有家境好的人家,才能吃到。
“上次也没跟你好好谈谈,这一年多,你是怎么过来的?”朱梅看了肖钢一眼,原本想用家乡话跟朱慕云说,但怕肖钢听不懂,依然说的是官话。
“划管瓜哩。”朱慕云突然冒出湘中的家乡话,在办公室,他得注意影响,尽量忍着。可在家里,他实在忍不住了。
“鞋管刺。”朱梅不满的看了朱慕云一眼,嘴朝着肖钢呶了呶。
“你们在说日本话?”肖钢根本没听懂他们姐弟在说什么,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字,但又快又急,像听日语似的。
“他说,上次已经讲了,我让他再讲一次。”朱梅“翻译”着说。
“是啊,这段时间,你过得怎么样,朱梅很关心。”肖钢放下筷子,沉吟着说。
“舅舅一家没了后,我就报考了日语专修学校,后来在警察局当巡警。又在特务处担任联系官,挂在情报科。后来,遇到现在的处长李邦藩,他担任经济处长后,就把我调到了缉查一科。先是担任副科长,后来提拔为科长。”朱慕云说。
“你当巡警时,负责巡逻哪片区域?”肖钢拿出一个小本子,还有一支钢笔。见到朱慕云惊愕的目光,连忙把本子和笔,递给朱梅。
“太古街和长塘街。”朱慕云暗暗好笑,自己这个姐夫,明明很有见识,却还要装着没有文化。如果真是不识字的农民,身上怎么可能会有笔和本子呢。
“你是怎么认识李邦藩的?”肖钢又问。
“姐,姐夫,你们这是怎么啦?”朱慕云佯装不满,他对朱梅和肖钢的身份,严重怀疑。二里牌属于游击队根据地边缘,那里共产党的军队很活跃,朱梅和肖钢的身份,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