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的语气,似乎是那么的漫不经心,就像是在叙述着一件小事,『停止一切和汉人和谈的行动,我们转向,向北!』
『一群蠢货!草原这么大,何必死死盯着南面?!我已经打听过了,西面还有更多的牧民部落,难道不会比去和南面争夺更好么?』
『跟着我!我来带领你们找到更美好的未来!』
……(o�0�7�1�9□�1�9`o)……
辽东。
丁零王并没有受伤,更没有死。
当然,丁零王也不清楚他离开了草原大漠之后,在他后面发生的事情,他现在关注的重点,便是这一块辽东的土地,而且他认为,他即将取得最终的胜利。
尤其是在辽东王,公孙度死了之后。
辽东王,嗯,这个王也是自封的,若是之前不觊觎着辽西,没想着进军渔阳,或许也不会蒙受重大的打击,自然也不会残兵败将逃回辽东,肯定也不会因此而心生愤懑,进而演化成为卧床不起……
年龄大的人,总是这样,若是健健康康的,心怀乐观,多半都会比心生郁闷,悔恨难眠的多活几年。再加上在军阵当中的那些积累下来的病痛,在年老的时候也渐渐发作出来,一旦有些什么钩子作为引头,很容易就从小毛病变成大毛病,威胁生命。
在公孙度死后,公孙氏上下就陷入了一片的混乱之中,公孙度之子公孙康虽然表示自己是正统的继承人,立刻传出号令让全辽东遵守其号令,但是公孙氏的另外一些人则是拥戴了公孙恭,表示公孙康就是个锤子,败军之将也好意思腆着一张脸要什么继承?!
在公孙家纷争不断的时候,丁零人一点都没有站在一旁等公孙做出结论的意思,反倒是加强了进攻,也使得在辽东的民居,尤其是在辽东的这些汉民,受到了巨大的伤害。
越过遮蔽视野的山岭,那是在天空映照而出的篝火光芒。
丁零人进攻,自然也像是大多数的游牧民族一样,是拖家带口的。
前方的战士,后方的部落。
辽东本身领土就不大,也谈不上什么战略的空间。随着丁零人突破了关隘,杀死了守关的将领,灾难便是降临在这一片的土地上。
哭喊声,似乎成为了这一片土地的主色调。
在战争到来之前,早早的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然后毅然离开的那些人,便是幸运的,也是明智的,而迟疑着,觉得还有些侥幸的,或是觉得眷恋着家园不舍得离开的,就承受了当下最大的痛楚。
对于普通的民众来说,本身就处于一个消息相对来说滞后,甚至是闭塞的环境之中,所能得到的消息,往往都不知道过了几手,就算是这样五花八门的消息,还有被上头的人故意扭曲的,封锁的,篡改的,就像是辽东的这些民众,即便是丁零人已经攻破了关隘,一路侵袭而来,大部分的辽东民众是等到了最后一刻,有的是被刀枪直接撞到了眼前,才明白说战争来袭了……
原本中原混战的时候,一些人避难到了辽东,但是没想到如今辽东也遭受了如此严重的兵灾,这些人被大量的难民席卷着,逃亡到了更南面,还有一些人朝着更偏远的高句丽逃去。
辽东整个的局面,都在迅速的往无序的方向滑去。
难民涌动,吃喝成为了这些难民最基础的需求。相对于这些无家可归的难民,暂时没有被丁零人攻陷的城市里面,又有一部分人眼见城中一些居民的逃离,便开始占据空出来的房屋,还有的因为这种行为而打架斗殴死了人的……
或许对于稍微冷静一些,清醒一点的人来说,在敌军即将来袭的时候,还去耗费时间精力甚至是生命去占据一些房屋,是很难以理解的事情,可问题是这些人就这么做了,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了无限的房屋之中,似乎这样便是完成了这些人一生的梦想和渴望,即便是这种梦想和渴望只能持续短暂的时光。
公孙的军队,也没有心思去规范城镇当中的行为,只要不是大乱,死几个人根本不算是什么大事。为了防守上的便利,公孙军拆除了靠近城墙的大量房屋,用来制作滚石檑木。
襄平一旦沦丧,那么辽东就基本上完蛋了,即便是逃亡到了乐浪,怕是也无力为续。
亦或是逃亡到高句丽?
先不说曾经的辽东王,变成了寄居客究竟有没有脸,单说当年公孙度还活着的时候,也跟高句丽干过好几次,打得高句丽嗷嗷乱叫,现在反过来即便是公孙氏等人敢去,高句丽也未必会张开双臂欢迎啊……
在混乱和紧张之中,第一波的丁零人抵达了襄平城下。
而在这些丁零人之前的,则是一批批的汉民,还有一些被抓捕而来的高句丽人和扶余人……
从襄平城往外望去,在山坡上,在树林边,漫山遍野一般,都是丁零人的身影,还有大量的平民被聚集起来,不时有负责看守的丁零人骑着战马在其中穿行而过,吼叫着,时不时朝人群挥起鞭子,甚至挥舞着战刀,带出一片的鲜血。
不管是白发苍苍的老者,还是哭嚎无助的孩童,亦或是衣衫破烂的妇女和浑身是血的青壮,基本上都是被长条的绳索穿成一列列,在震天的哭泣之中,黑压压的一大片,便犹如巨大的牛羊群。
有一些队列之中长绳上的某个人已经死去了,可是丁零人根本不管,只是挥舞着鞭子和战刀,任何停下来的队列要么会被鞭打,要么就会被砍杀,以至于这些队列当中死去的那个,或是被夹在其中架着,亦或是干脆在地上拖着……
丁零人站在一旁,哈哈大笑。
敢于怒骂的,反抗的,已经被丁零或是射死,或是斩杀,剩下的都自然是一些唯唯诺诺,只觉得哭泣就能换来怜悯,眼泪就能得到照顾的怯懦之人,一路就这样被敦促着,催赶着,抵达到了襄平城下。
城墙上的守军只能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屁都放不出来一个。
丁零人的军队,原本被抓获而来的各种平民,都在不断地聚集……
若是按照战马的速度,丁零人早就应该抵达襄平了,而现在丁零人放缓了速度的原因便是直接呈现在了守城的公孙军的眼皮之下。或许是攻打上一个关隘的时候,死伤了许多丁零人,现在准备攻打襄平的时候,丁零人就尽可能的收集了更多的替死鬼。
这天夜里,城外的丁零人军队甚至没有大规模的扎营,他们在军阵后方的山野间准备攻城的云梯,敦促着抓捕而来的工匠没日没夜的劳作,直至到了深夜,或许是觉得这些工匠还有一些用,才给着些工匠提供了一些丁零人吃剩下的食物。
至于那些消耗品的死活,丁零人根本不管,只要这些消耗品能活到攻城前的那一刻即可。
火光延绵,这天晚上丁零人的军队一批批的聚集,从头到尾都没有停过,骑兵斥候们举着火把在襄平城外来回穿梭,简单的防备着公孙军的兵卒的夜袭。
在丁零人抵达了襄平的第二天的清晨,在空气之中还有一些薄雾的时候,丁零王就在山坡上看着周围的状况,然后挥了挥手。
『进攻!』
丁零人吹响了号角。
无情的战争降临在这一片土地上,即便是这些人自诩为大宇宙的传人,也无法避免鲜血的流淌……
战争有多残酷,也就有多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