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晋的脸上在混战里被人锤了一拳,眉角还带着破口的伤痕对燕北说道:“夜里攻城逮到个俘虏,你应该见见,就在外面。”
“俘虏?不是说了你看着处理,编入各曲将部下就行么?”燕北此时内心很乱,根本无暇顾及其他,随后问道:“他有什么特殊,必须要我见?”
姜晋指着眉角的伤口说道:“你看到了,就是被那兔崽子打的,名叫高览是个军司马,昨天夜里一个人杀了我们八个兄弟,后来刀断了,赤手打伤三个,被某带几个兄弟擒下了。”
“空手还要几个人擒下?”燕北眯着眼睛思虑着姜晋所说的真实性,还是有些怀疑地问道:“这么能打?”
姜晋看着燕北点头说道:“寸兵在手,百夫难挡!”
“带他进来,让我见见。”
“诺!”
姜晋点头出门,不过片刻便带着八九个汉子推推搡搡地将一个被五花大绑缚着的年轻人带了进来,燕北只是粗略地瞄了一眼,最大的印象便是这绳索绑得真是结实,大拇指粗细的绳子在身上绑得严严实实。
面前这个年轻人很健壮,身量也很高。燕北近八尺的身高在人群中已经是一眼便能看到的身量了,但面前这个俘虏看上去要比燕北还要高出些许。身上非常健壮,猿臂彪腹的一身古铜色的皮肤衬托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此时虽披头散发但仍旧不减英气,只是那横眉冷对地看着燕北,一双眸子仿佛能喷出火来。
燕北仔细看上一眼,不由得暗赞一句,真是好壮士。
内心里不由得对姜晋的说辞信上七分,也只有这样的猛士,才对得起姜晋所言,寸兵在手,百夫难挡的模样!
“你们将郭府君杀了,怎么不将我也杀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废话便不必多说了!”
见燕北沉思片刻,高览便已经张口吼出声来,满目的怒气喷薄而出。
燕北没理会高览的愤怒,歪了一下脑袋看着高览皱眉说道:“郭典用乱箭射我兄弟时,你也在城门上对吧,我看到你了。”
高览一愣,那时乱箭齐发,他只看到两个人,一个是被射的传信,另一个便是个身材修长的汉子从马上跃下将那传信救回,当时只当是亲兵,却不想居然是首领冒着箭雨将部下救出。
惊讶片刻,高览便又做回横眉冷对的模样问道:“在又如何?”
“首先,郭典不是我杀的,虽然我很想杀他,但他偷营不成反被我部下围困,兵败自刎而死。”燕北面无表情地对高览说道:“其次,我好言相劝他却以乱箭射我部下,我驻兵不动他却先行偷袭我营地,于情于理我夺他城池都没错,况且我入城后对百姓秋毫无犯,燕某非大奸大恶之辈,郭典也并非忠志之士,胜败而已,你不必说的那么大义凛然。”
“我也不会杀你,只是现在全巨鹿郡的医匠都在这间屋子里救我身被数创的兄弟,我没空理你。”燕北说罢对姜晋摆了摆手,“带走吧。”
那些汉子重新将高览带走,姜晋问道:“就这样?你不再劝劝他?”
“后面再说吧,不要杀他,他的勇武我用得上,何况杀了他也会令投降的士卒寒心。”
燕北说罢便转身推门进去,看着病榻上的张雷公一言不发,姜晋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耸耸肩,转身离去。
整整一个下午,燕北什么事都没做,困极了却睡不着,跪坐在榻旁一言不发地看着医匠进进出出,直至夜晚,张雷公才悠悠转醒。
“这……这是哪儿?”
李大目先一步走至病榻说道:“这是平乡官署,咱们赢了!”
转过头张雷公见到跪坐一旁的燕北,刚想说什么却见燕北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对他说道:“好好养伤,大目,好好看着雷公,我去睡了。”
一见到雷公醒了,燕北心头巨石轰然坠下,一时间只觉困意如潮般涌来。
“这……”雷公有些不解,转头看向李大目,李大目朝他笑笑,说道:“校尉为了给你治伤,将整个巨鹿郡所有的医匠都召来了,足有一百多个……他从昨天白天到今晚一直没合眼,这是担心你的伤势,怕你这个大嗓门死了!”
雷公看着李大目缓缓点了点头,再看向门口,已经看不到燕北的背影了。
只是他咬紧乏力的牙关,鼻梁感觉有些发酸。
心脏,也像被箭簇的倒钩轻轻刺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