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环刀交击,雷公脚步不稳哪里是人借马力的对手?当即便被砍得一个踉跄,身子一歪便被脚下士卒的尸首绊倒,雄壮的身子扑在军帐边上,一时间虎口迸裂撒了环刀,拽倒了半边帐篷。
雷公的模样狼狈,被摔了个七荤八素不说,硬接下一刀也震得五脏六腑像移位了一般,气血上涌便一口憋在嘴里。不过袭击他的汉军轻骑也讨不到好!这世道哪儿有双马镫,骑手皆是靠着双腿力量控马,张雷公本就身高力大的莽夫之辈,这一刀直将那汉军震得控不住马匹,整个身子被坐骑撅下来,手里马刀落在一旁不说,连头上的铁胄都滚到营帐门口。
呲着牙缝间都是血味,雷公顾不得身上疼痛翻身跃起,入眼营地里火光冲天,兜头便见乱糟糟的汉军骑兵举着火把东奔西走见人便杀,登时瞪大了眼睛,拧过头正望见那趴在地上撑着胳膊要起身的汉军,不由得怒从心头起,瞅见脚边滚落的兜鍪,探手便抓了起来。
一手提着铁大铠,一手攥着汉军胄,袒胸露出一把黑毛的张雷公抬脚一走手上的甲片子便扑朔朔地响,身上一有动作便拽着心口疼……参与过黄巾之战,混迹黑山数年的巨匪恶盗哪里不知这是被震出了内伤,只怕今日就算活下来也要养上数月。此时见这罪魁祸首竟还想站起身来焉能不怒?正逢那汉军撑起半个身子转头望过来,雷公人还没到,一口鲜血便啐了过去。
血口喷人!
那汉军还未看清这满胸黑毛大胡子恶汉究竟长相如何,便被雷公兜脑一口鲜血喷了过来,一下子满面鲜红一双眼睛哪里还能视物?本能便要抬手拭去鲜血,就这一个动作,当他再眯着眼睛看过来时便是亡魂大冒。
冬瓜那么大的铁胄,便被这黑汉抡圆了带着呼呼风声兜脑砸来!
咔嚓。
就像是冬瓜被砸碎的声音,这是那汉军此生听见的最后一点声音,挡着的胳膊、护着的脑袋,全被砸了个稀烂。
“你娘咧!”
雷公只这一砸便像耗尽力气,右臂扯得生疼,险些站立不稳再摔倒下去,不过这一次他没在倒下,反倒有种大仇得报的快乐,咧咧着渗满了血的嘴,也不管手里铁胄挂了一片红白翻手便扣在头上,一面披挂铁大铠一面捡起落在不远的汉军马刀,朝着目力所及的叛军士卒喊道:“别他娘跑,给老子宰了他们!”
虽然溅了满脸血,可雷公现在算是看清了,营地里目力所及的地方跑来跑去也就这几十个骑兵,被放火烧了的也只有东边十几个营帐,倒是自己几百号部下像没了脑袋的苍蝇一样嗡嗡乱飞,根本没有一点对抗之心,这不由得让雷公大为光火。
随意扣上铁大铠上两个甲扣,窜到一旁的高台旌旗下,拾起散落的鼓槌便使尽力气砸在聚兵鼓上。
咚!
一声巨响在营地间炸响,听到这个声音不少蒙头瞎窜的叛军士卒都朝着战鼓的位置看了过去,便见到他们的首领穿着染了血的素色中裤,穿一只铁鞋光一只脚,赤膊扣着大铠擂响聚兵鼓。
“把这帮骑驴子的狗胆痴儿拽下来宰了,跑什么啊!”见不少士卒看过来,雷公举着马刀一边怒骂一边跑,吸引着士卒注意骂道:“一共几十个人,谁再跑老子便宰了谁!”
经雷公这么一骂,不少本来慌不择路的士卒才发现原来冲进营地里的只是一股几十人的汉军轻骑,反应过来的叛军士卒都呼喝着朝就近的汉军骑兵冲杀过去,持着弩的士卒也不管精准,上好弦抬手看见骑马的便射过去。
听见鼓声的不单单是叛军,那些汉军骑兵也望见了他,当即便有两个就近的骑兵操着弓箭便射了过来,不过其中之一还尚未拉满弦便被叛军中的弩手命中头颅栽了下去,那支羽箭也不知射到了哪里。
而另一支羽箭,则正冲着喝骂奔跑的雷公劲射过去,双方隔着二十余步,虽是骑弓劲力不足,却也精准地命中雷公宽阔的后背。
青铜箭簇击打的铁大铠的甲片上,当即击断了生铁制成的甲叶子,斜斜地刺进肉里。若是雷公内里再衬上一件甲,哪怕是最薄的皮甲也不至于受伤,可他内里什么都没穿,箭簇便有一半扎进肉了,不过也多亏了这件铁大铠,才让这箭簇只能挂在甲片缝隙里不得寸进。
不过也只能如此了,那些骑兵一见叛军营地的军士都纷纷朝着这边聚拢过来,马上便要形成阵势,深知自身人数不占优,当即向着各个方向奔驰起来,以求逃离营地。
一番厮杀,张雷公营中损失不小,折了百十号人不说营帐还被烧毁不少,自己还带了一身的伤正急的跳脚地喝骂士卒收整伤兵,便见自西面跑来一伍军士慌慌张张地喊道:“大事不好,校尉,西,西面孟益打过来啦!”
雷公不骂了,脸色在刹那间由红转白再变青。
“这他娘……活不成了,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