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燕北没有沮授那么乐观,摇头说道:“不好做啊,让这些厮杀汉攻城略地,他们大有可为。难道沮君认为这些人能去躬身耕田吗?不过,也还可以一试。正好趁此机会沙汰军卒,将那些伤残者、老迈者迁为田卒,有守郡耕田之责;而最精锐的部下则驻入襄平大营,留三千之数便可防备外患。”
燕北开始并不认为这是个好想法,但仔细一想,如沮授所说,将田卒按校尉部、曲部划分各地编制防区,并使他们半耕半战,不但能解决了粮食与开垦荒地的问题,更可以守备各地以防不测。而精简之后的职业武士们则可以加以更大的操练强度与更精锐的兵甲装备。
就如同一支军队的郡国兵与招募兵一般。这样一来相当于辽东的常备郡国兵实力远超天下任何一个郡,而招募兵则也比其他地方草草招募而出的军卒有更多的战阵经验与训练。
“公与啊,你能否算一下,若眼下辽东剩下的这一万一千多人留下三千,剩下八千都交给你来为他们划分守备地区成为田卒,你觉得到明年开春,辽东能多出多少耕种土地?”
如果是田卒耕种出的土地,可就不单单是田税了,连土地都是燕北的,那样的话所能利用的粮食可是同等土地缴纳田税的三十倍!
“八千名田卒?”沮授觉得这个数目是不是有些多了,不过还是低头计算片刻说道:“或许可分布各县开三千顷土地,不过若要士卒半耕半战,这八千名田卒也只能耕作一千五百顷土地。依照亩产三石,这一千五百顷土地便能多出四十五万石粮,如此一来,辽东一年便可有粮百万石……莫说养兵,就是养马也足够了!”
想到如此屯田之法几乎可以在两年之内解决掉困扰他们的粮食之苦,沮授暗自点头,看着兴高采烈的燕北,却又不由得沉着道:“不过将军最好不要高兴太早,屯田之法牵涉太广,无论是各校尉部、郡府、县府,都会受到影响,何况屯田选址也会影响到郡中守备……不可潦草置下啊!”
“何况,即便屯田可见成效,最早也要到来年开春才能耕种,收粮更是要到来年十月。比起这些,三四个月后我们便会断粮,同时还要筹备西征黑山,否则军心不稳只怕也没有士卒去施行屯田之法了。”
燕北深以为然地点头,屯田之法再好,真想要见到成效也是一年半载以后的事情,解决如今的燃眉之急才是最要紧的事。他对沮授安抚道:“无妨,能解决来年之困已经很好了,近日里与郡府、县府及高览、张颌、麹义多加商议屯田的事,最好我们能在一月之内将屯田事宜一一议定,越早敦促田卒开垦荒地,来年的成效便越大。今年粮草的事我已安排下去,命马安率百骑前往幽州各地探查粮价,一旬之内就能有所结果。”
“辽东虽无粮可食,这两年燕某的库府里还是攒下些资财,少说千万钱还是有的,我欲先于幽州各郡及州府买粮。若还不够,我部有太多战马,亦可卖出千百匹,换回粮食……如今幽州人心思定,战马再贱价卖出万钱也还是可以的,粮食自有燕某去想办法,你做好太守的政务即可。对了,刚才你说,若有田卒今年便可开出三千顷土地?”
沮授知道燕北对粮食的事有所安排,心里一时大为轻松,点头应道:“开垦荒地不难,难的是没人去耕种……荒地头两年,产粮少而难耕,且恕沮某直言,辽东百姓拥有耕牛者少之又少,根本无法耕得动荒田。就连我们的士卒,也需要您为他们采买农具耕牛,否则……另外一千五百顷,只怕也耕不出来。”
燕北听着脸上便浮出笑意,拍案笑道:“这有何难?铁邬自流民中招募匠人与学徒,没有农具我们自己做就是了。至于耕牛,燕某虽然没有耕牛,但手下三千匹驮马也还是有的,难道一匹驮马还耕不了百亩土地吗?”
沮授笑了,驮马可比黄牛能跑,只是驮马消耗的要比耕牛大。毕竟驮马也是要粟的,而耕牛只需要吃粗料、中粟就行。马耕效率高成本也高,所以只适合于人少地多的情况……这天下有汉人的地方,难道还有人少地多的情况吗?
可是现在的辽东,还就正是这般情况。或许对别人而言战马、驮马,都是汉人宝贵的战备物资;可燕北却正患战马驮马过多难以养食的苦恼,若不是沮授谈起屯田的法子,燕北连杀马而食这种最坏的情况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若真如将军所言,只要有三千匹驮马,八千田卒在来年必能耕出三千顷新田!”
“大善!”燕北心满意足地笑了,眯着狭长的双眼笑道:“若能多开垦些荒地更好,把州府管不过来的难民流民接过来,送他们地让他们安家落户,燕某保他们太平,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