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际遇,玄乎其玄呐……这,便是辽东的战船吗?”
袁绍策马黄县港口,望着海岸上停泊的庞大战船,颔首轻笑,辽东匠人心灵手巧,造出如此战船。“今日落得袁某手中,必叫其发出光华!”
五艘近二十仗的斗舰横绝海面,与走轲相比何其庞大,何况其中工艺便是比起过去洛阳匠作造出的河船也不遑多让,更兼得辽东巨木材质良好,性能上要更胜一筹……这样的战船,渤海虽也能造的出,但终究被木材的资质限制住,木料有限,造一艘便少一艘。
渤海有船舰百余,却大多是河船,海船几乎没有。这也是心气志向的问题,袁绍从来就没考虑过向北或是向东,突出中原的打算,他要的是统一河北后南下中原;可燕北就不同啦,辽东是他的家乡,也是幽州汉人与外族接壤最多的地方,土地带给他血脉里最深的影响便是偏安一隅之思想,想要偏安,便要将周边敌人扫净。
相较而言,海外的夷族比汉人更危险。
辽东没有河船,全是海船。
这些在燕北手中普普通通的战船,于袁绍而言,却是能够扫向幽州在海外诸岛水寨的利器!
东莱一战,令渤海的水军校尉吕威璜扬眉吐气,此时颇有表功之意地对袁绍道:“袁公,此战我渤海水卒获其长船十余,短船数十,扫其南北长山岛,大黑山岛水寨,破敌数千之众,可叫其辽东水军元气大伤啊!”
袁绍闻言颔首,吕威璜所言不虚。辽东郡海船甚盛,听他们渤海的间使在辽东见闻,早在两三年前燕北屯兵辽东之时,汶县海岸上造船工匠绵延十余里,海岸上同时晾晒的龙骨便有近百条。
如今两三年过去,辽东的战船保守估计不会少于二百,其中超过十丈的战船也绝不会少于百艘。
一次毁掉辽东十几艘,夺来十余艘长船,便意味着辽东郡的水军在运送兵员上至少会短一万军士,这若不是元气大伤,什么是元气大伤呢?
这值得夸赞,但袁绍却不能去夸赞吕威璜,而是没有接话转而说道:“海岸几月冰封,上冻之前驻军不可小觑,我等是借突袭之利这才攻下黄县,若非如此,吕校尉的水军可能与黄县驻军在海面上一战?”
吕威璜面上吃瘪,不敢应答。
他的河船出了海岸便重心不稳,如何与辽东的海船在海面上作战?
不过袁绍便是敲打吕威璜也晚了,远处的海面上突然冒出一个个快速接近海岸的黑点,那是一艘艘燃烧的渤海河船,曳着黑烟朝他们赖以求生的东莱海岸亡命而逃着。
紧随其后,是大片打着燕字旗的海船,仿若海上狼群一般穷追不舍,粗略望去,密密麻麻一大片。
伴着庞大斗舰上崩弦之音,牢牢钉死在穿头的辽造武钢强弩劲射出粗大的矛矢,穿透河船风帆,矛上挂着火油罐倾泻而下,火势越加迅猛。船舰漏水失火,最近的一艘悬挂袁字旗的河船在靠近海岸不足十里的地方缓缓沉没,而那些辽东战船,则朝着黄县港口露出锋锐的獠牙,令人不寒而栗。
田豫一脚踏在悬挂五色锦缎的座舰船头,双目怒视黄县港口抽出插在船首的环刀,举刀怒喝道:“杀,摧城拔寨,烧船夺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