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歇了数息,听着百官交投接耳嗡嗡嗡地声音着实心烦,喘了两口气说道:“冀州百姓安乐,州郡富庶,移都邺城,也好让陛下治理天下。”
燕北说的话倒是合情合理,皇帝有所意动,百官公卿也早知他会有这么一说。不过总有那没眼色的仍旧抱着自己出身不松口,黄门侍郎钟繇道:“听说燕将军早年曾投乱军,多半为求活所迫。不过在下对迁都邺城尚有疑虑,不知将军如何打算?”
钟繇年过四旬,自案后转面望向燕北。黄门侍郎与小黄门、黄门令、黄门署长、中黄门冗从仆射这些宦官职务不同,是皇帝近侍职位,同样是侍中之职,虽然职位不过六百石,却是皇帝亲信之人,职同两千石的给侍中加官。
燕北是知道钟繇的,并未因不过六百石官职而小看他,这个中年人最早举孝廉,任尚书郎、县令,后来被三府征召,担任廷尉正、黄门侍郎,尽管没做过什么高官,但在朝中也好、士林也罢,都有很高的声望。也正因此才更令燕北感到棘手。
若是董承等人开口说出这话,燕北理都不去理会,但是钟繇说出这话,便意味着朝中不少人都对此存疑。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心中存疑,燕北就要安心受着。
钟繇的话不算难听,若放在平时,燕北八成会毫无怨言地周密回答。但此时一众朝廷公卿朝这边望来,却着实教他不快,当即冷着脸皮笑肉不笑道:“这么说来,倒是燕某疏忽了。初平元年,燕某以护乌桓校尉自辽东起兵讨董,越三千里战荥阳,对峙函谷,修缮皇室宗庙,无人说燕某是反贼;三年,东攻高句丽夺其纥升骨为东道城,为汉家开疆辟土,无人说燕某是反贼;夏末谷中除公孙,秋初驱袁绍,无人说燕某是反贼;李傕郭汜朝堂窃命欺辱皇帝,你们不说他们是反贼。段煨开关害我,不说他是反贼。”
“李傕郭汜段煨都被除去,你们开始觉得燕某是反贼,担心燕某害陛下?白波军过去是反贼,可是谁把你们从河南接到河北除去段煨?是杨将军!黑山军过去是反贼,为了让朝廷诸公能在这吃些,吃些野枣和粟米,每时每刻都有黑山儿郎在三百里外战死!就朝野诸公的命是命,我黑山的好汉子就不是人了!”
“燕某奉诏进贡,尔等就这样对我?”燕北越说越怒,猛然拍在案几上,别过头对身后持刀的虎贲羽林怒喝道:“滚开!”
羽林虎贲哪里想到会是这般情景,尽管燕北身受重伤面色潮红,可喝骂之下的威风哪里是他们敢阻挡的,个个登时呆住,谁也不敢动弹。坐在堂下的典韦管亥华雄当即飞身而来,三拳两脚夺过虎贲环刀立在燕北身后。
燕北喉咙里低低地沉声出气,缓缓平息心头汹涌的怒意,这才对堂上措手不及的皇帝拱手行礼道:“陛下,臣已将洛阳修缮,目下把持朝政的国贼尽除,燕某便领兵回邺城了,望陛下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