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道本就让人别扭,想篡权的,全死在篡权的路上;想匡扶天下的,都长成一副自己讨厌的样子。
……
皇宫,别说朝议的宫室,就连嘉德殿里侍奉皇帝起居的宫女都是甄姜过去的婢女。整个一座邺都,没有任何事能瞒过燕北的耳目,种辑的‘大逆不道’,在他本人出宫的同时便有人送到大司马府上,比他自己回家都快。
孙轻笑眯眯地问燕北想不想让种辑今晚暴毙在自家榻上,燕北没好气儿地看了他一眼,真这么干了他和董卓又有什么区别?
虽然燕北心里知道,他们都没区别,一点儿也没有。无论他,董卓,种辑,他们都没区别。
一些利欲熏心,一些骄傲自大,即想要站在无比荣耀的高位,又认为只有自己居功至伟,别人都比不上。至少在思虑事情的出发点上,他们都一样,这事燕北承认。
但他不能这么做,后汉宫廷一百年争权夺利,公卿与掌政者的信任已经薄弱到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带来莫大伤害。他费尽心机所想要弥合的伤痕,也许只需要去杀一个人,便轰然崩塌。
无论这个人做了什么,除非他带着刀跑到大司马府前叫嚣要砍死他燕北……甚至就算叫嚣了,他也只能把人扔给廷尉。
他杀不得,但他能治。
就算种辑比他年长,在燕北看来也仍旧像个哭着闹着的小孩子。
无知且肤浅。
“别这么看着燕某,陛下说了,你想太多。现在你拿这把刀捅燕某,你满门抄斩沦为叛党,燕某死了,朝廷也活不久。”燕北脸上没什么笑容,只是把一柄二尺小环拉开半截刀鞘放在案上推向种辑,道:“以后人们会说,汉朝毁在你手里,倘若种氏没死绝,你的子孙畏于人言只能改姓避难,况且恕燕某直言,没有倘若。”
种辑想过无数次他与燕北见面的场景,但当发觉面对自己时燕北没有丝毫愤怒这令他甚至感到愤怒与失望,开口时干涩的声音将自己都吓了一跳:“你杀我啊!”
“燕某杀你做什么?毫无益处。你杀燕某做什么?亦无益处。”燕北说只拔出小环在鞘中伸手磨砂过锋锐的刀刃,再度合上推过去道:“你目睹一些人,想做一些事,满心才华无处施展,你只想要一个机会,所以看到了燕某。我就给你个机会,虽然你无端的指责令某感到侮辱,但种氏效忠陛下一门忠烈的血不能白流,带着你三百七十二个越骑去辽东吧,今晚就走。”
“高句丽要政变了,去看看燕某麾下的好儿郎是怎么打仗的,打败了高句丽留在那辅佐新王,三年五载平定局势了再回来,我为你表千户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