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义没再理麴演,只是扬鞭缓缓踱马,观望着四周山势,心中体味着得失。这场仗给麴义很大体悟,他需要时间来消化。
过去的战争中,麴义总是以燕氏部将中最能征善战的大将自居,他也的的确确是燕氏众将中最先升上将军的。可在这之后,他镇守燕氏南疆,用他的威名震慑着袁氏数年不敢北进,却也仅此而已了。
他的能力似乎到了极限,因为镇守渤海让他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嫌自己部下的兵少。当燕氏只有一万兵马时,他部下三千,练兵征战,攻无不克。当燕氏拥兵五万,他统御近万,仍旧所向无敌。可现在燕氏之众数俞十万,他仍旧领着部下一万多人。这一次左右各部加在一起有兵近三万,麴义却在战斗中发觉这次更多的兵员却不能让他打出更好的战绩。
他指挥不过来。
以往他执着于在战阵中精妙地指挥士卒,这样的指挥在过去能最大限度发挥他的才能,但是在指挥军卒过多时,他便没有足够的精力,或者说他的意志无法快速地传达至每个军卒耳朵里。数万军卒排开的大战阵,哪怕麴义不愿承认,这也并非他的长处。
“兄长,这些青州兵太不禁打,你是怎么吓唬蒋奇的,怎么我带着匈奴兵一来,他便被吓跑了呢?”
听到麴演的问题,麴义亦是苦笑,他的头脑里又如何不糊涂呢?先前那可不是他在吓唬蒋奇,而是蒋奇那王八蛋整整吓唬了他一宿!
“唉,凉州、幽州,冀州、青州,麴某十年戎马,到头来!”麴义面色复杂地望向南面,“反倒要向竖子请教学问……三郎啊,你想知道怎么回事,去问徐公明吧!”
去问徐公明?麴演不太明白,好端端地他们在这里打仗,徐公明老早跑得无影无踪,怎么还要向他请教了?
不过明白不明白的事已由不得他去思虑,山那边的喊杀声震耳欲聋,凄厉的亡命叫喊声凌乱地隔着林木传来,远方目力极尽处人影绰绰,小溪边守卫的数百冀州军尚未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连领兵的二位将军还愣在当场弄不清楚发生什么,更别说他们了。正在六神无主时,麹义打马经过对他们喝道:“防备敌军冲击,防备!”
话音刚落,先是数十名青州兵狼狈不堪地自林间、山道里奔跑而出,连兵器都不知丢到哪里,眼前才刚豁然开朗,便见冀州兵已在河岸严阵以待,各个哭喊着归附在溪边,高喊着求对岸冀州兵不要放箭,紧跟着十余个尚未跪伏在地的军卒便已被冀州兵强弩射翻。
紧跟着,更多的青州兵穿过山道像躲避猛兽般地逃至溪边,他们目睹了没投降的军卒被强弩射杀,故而个个一跑过来顾不上回头便端端正正地跪伏在溪边,转眼便跪了一片人。
青州兵后,便是成群结队的冀州军冲杀而出,以大戟长戈将后阵勉强抵抗的青州兵一路压迫至西边,纷纷刺死。人分两边,高头大马上徐晃踱步提缰而来,行至溪边解下马笼头上拴着的两颗头颅丢给麴演,对麹义拱手道:“麴将军,辛苦。”
“袁尚、蒋奇已死,我们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