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只有两个马队,分别自东西两侧突入凉州兵夜宿的营地,当下显然已穿插冲锋一个来回,正在自两侧撤离战场。仅有两队,这很好解释了为什么凉州兵的斥候不能发现他们防患未然,也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凉州人当初那么凶最后还是没能成事。
“就他娘两三百骑,吓得那鸟样!”
知道敌军虚实,姜晋的心完全放了下来,迈步走下望楼对凉州兵破口大骂。他倒是没忘记刚才自己也被吓得够呛心都提到嗓子眼,可谁让受袭的不是他呢,站着说话姜度辽肯定不腰疼!
李大目姗姗来迟,方才他在整顿军士。这座营地里屯着两营军卒,分别由姜晋、李大目亲领,姜晋的部下自不必说,虽说在燕氏嫡系兵马中属于难得的弱旅,可放眼天下,到底像他们这样有如此充足作战履历的军队却是少有,何况兵甲军械从赵国军需那都紧着他们供应,属于金钱堆出来的老卒;李大目那就不行了,他手底下带的是黑山黄龙、大计的兵,这帮人有些是早年黄巾余党、有些是冀州乱匪强盗,加入黑山军后便一直在山里挨饿受冻,不过是与董卓凉州军远远地打了个照面,后来再没经历过什么大阵仗,被燕北划拉到司隶去屯田。
本质上来讲,这就是一群会杀人的民夫,让他们布下阵仗去打别人,嗷嗷叫着就去打;可被人布阵冲锋时,也是嗷嗷叫着挨打。
营寨外的凉州兵一乱,营寨里的李大目部便也乱了,李大目费好大一番手脚才止住乱势,赶紧赶到营门,却见姜晋摇头晃脑地已经下来了,连忙问道:“营外怎么了?”
“没事,荆州人复那几块石头的仇,夜袭呢。就两三百骑,正往外撤呢,凉州人反应过劲就该追杀到城下……这帮人都是死士,出来应当就没想活着回去。”姜晋对荆州人的敢死气概钦佩无比,两三百骑就敢冲凉州营,胆气不可谓不壮。夸完了荆州人他也没再骂凉州人,对李大目问道:“咋才来?”
提到这事李大目比营外凉州人还难受,神色不善道:“营外一乱,营里一个军侯抢开营门收拾细软就要带着几十个部下做逃卒,让我杀了。他娘的,赵王就不该在司州给他们田,过去的黑山强勇如今全成软脚虾,一打仗光他娘想着回去睡小娘!”
“你我说了不算的事就别想,没用!”姜晋摆着手,头也不回向前走,“回头问问敌骑领军将领叫什么,这是个有胆色的,可要小心些别被莽夫取了命……蔡阳城,不好打。”
话才刚说完,身后营寨外突然再度炸响纷乱,还不知何事转眼马蹄声越来越近,接着便是寨门轰然倒塌传出巨响。姜晋矮着身子回首望去,只见烟尘荡起,数骑破土而来,为首一人兜鍪上插鸟羽,扯一副长弓朝他劲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