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陈凯之无惧生死的带领,身后勇士营将士自是再无迟疑,争先恐后的随之而冲,口中一道发出了喊杀的怒吼。
只见无数人越过了车阵,如倾盆大雨一般,迎面冲杀而去。
这一来,本是踟蹰的关中军中军营们,却是个个呆住了。
他们万万料不到,对面竟会毫不迟疑的选择直接反击。
原本一番狂轰滥炸,就已令他们士气低到了谷底,人人心下胆寒,现在又看到迎面如下山猛虎一般冲杀而来的勇士营。还未等他们反应,在他们闪过的惊色之下,陈凯之已杀入了敌阵,还不等关中军的官兵反击,身后的勇士营将士便如洪峰一般随陈凯之倾泻而下。
狭路相逢勇者胜,这如虹的气势,生生令人生出了怯意,而在北面,火药的轰鸣和火铳的声音更是愈来愈近,终于………中军营彻底的崩溃了。
于是有人开始慌不择路的抱头鼠窜,前队的人不得不转身,朝向后队冲去。
很快的,到处便变得混乱起来,已完全没有了任何秩序可言。
王川就在后头压阵,一看如此场景,老脸霎时的白了几分。
他万万料不到,陈凯之会来这么一手。
显然,这陈凯之是在兵行险招,因为一旦中军营抵住,没有崩溃,他们便可能陷入重围之中,可细细想来,似乎结果已是注定的。
北面的爆炸声已让中军营胆怯,冲杀上前,又被打懵了,谁料这时候,陈凯之竟反其道而行,何况他手底下的都是精兵,数百人拧成了一个拳头,王川所带来的,固然是一支精锐,可能坚持陈凯之尚未反冲锋之前,就已了不起了,结果一个反冲锋,等于是压上了最后一根稻草。
眼看着前头兵败如山倒。
王川的神色极度难看,目中布满了血丝,他厉声想要呼喝着人督战,却见有人哭爹喊娘的飞马骑来,口中惊慌至极地道:“都督,败了,败了,后营败了……”
败了……
这才小半时辰不到啊,王川的心已沉到了谷底,他原本是希望后营能够坚持几个时辰,而如今……
显然,大势已去。
尤其是这人口里高呼后,以至于军心更加浮动。
身边此起彼伏的传来焦灼的声音:“败了吗?”
“北面的贼军杀来了……”
有道是,兵败如山倒。
战场之上,数万的兵马,似乎厮杀和鏖战一起,任何一丁点变数,都可能引发灾难性的后果,于是各营便开始浮动起来,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声音。
王烨见状,忙道:“父亲……只怕……只怕……”
王川只能抬头望天,竟是生出了无力感,他哭笑不得,见身边的亲卫竟也开始不安地左右张望,此时,他心里明白,自己再不会有任何的机会了。
“撤吧,父亲,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回到了长安城……”王烨依旧焦灼地劝道。
“完了。”王川的眼中闪过了一许苍凉,带着些幽幽地摇头道:“不会再有长安了,天下之大,再不会有你我父子的容身之地了,为父完了,你完了,长安城中,无论是陛下亦或杨氏,也都完了。”
王烨似乎还想逃命,他总认为,只要逃回了长安,无论如何,长安还可坚守,何况在函谷关,还有十万大军,总还有苟延残喘地机会。
可王川却是一脸蜡黄,他看着自己的儿子,带着怜悯的模样,而在此时,身边的亲兵,竟也开始丢下了主帅四散奔逃,只有几个忠心护主的亲卫,依旧还留在这里。
王川又哭又笑地道:“你我……还有今日这里的人,俱为乱臣贼子,势必要被人踏上一万脚,永不超生,逃,怎么逃?你的兄弟,你的妻儿都在长安,今日此战一败,长安还能幸免吗?我们撤到哪里去?”
王烨从未见过父亲竟是沮丧成这般的样子,他知道父亲人生经验比自己丰富得多,现在慌不择路,却是只想活命,便道:“父亲,若是长安守不住,我们可以去大凉,可以去胡地,总有去处。”
“不会再有了。”王川露出一抹苦笑,随之道:“怎么还会有呢?千里奇袭,一战而定,天下胆寒,此时此刻,大凉忙着修复关系都来不及,又如何会收留叛将?都迟了,一切都迟了,即便是胡人……胡人狡诈,也不会有你我父子的容身之地,你……你想逃就逃吧,去碰碰运气也好,为父……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