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铭是开国元老武定侯之子,又与皇室有联姻。他这种身份地位的人,竟被人搜查府邸?此事本身就是一种侮|辱!而且意味着,他可能完蛋了!
他急得满头大汗,转头看到了大理寺卿薛岩,如同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郭铭立刻冲了过去!当年靖难之役最后几个月,郭铭早早就私下投降了燕军,便是薛岩引的路。郭铭的女儿嫁给汉王,也是薛岩作的媒。两人关系匪浅!
不料郭铭立刻被锦衣卫官兵拦住了,他急道:“薛寺卿,您倒是为郭家说句话啊!”
薛岩脸上的表情十分尴尬,避过脸道,“吾等皆大明天子之臣,忠心圣上比甚么都重要……”
锦衣卫指挥使谭清果断地一挥手,冷冷道:“搜!”
大群甲兵向四面冲了进去。不一会儿,将士们便将整座府邸捣得天翻地覆,府上的家眷奴仆们乱作一团,时不时传来妇人的尖叫声。
没过多久,一个武将捧着一只盒子出来了,他呈到谭清跟前道:“禀谭将军,小的们在一间书房里发现了暗格,找到此物。”
郭铭面如死灰,他的书房确实有暗格,但里面只藏了几件值钱的珠宝玉器。
那些宝贝现在不知道哪去了,锦衣卫官兵却拿了这么个破木盒子出来?面前这个木盒子,郭铭压根就没见过……但他终于没有喊叫。当他看到这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时,心里已经有点明白了。
“唰!”谭清拔出腰刀,将盒子放在地上,一刀砍到上锁的木盒上,却只砍了一个缺口。谭清继续砍了几刀,然后拿到膝盖上摔成两块,里面“哗啦”掉出了许多拆开的书信。
谭清捡起一封,抽出来看了一会儿,然后递给薛岩,问道:“陆璋是谁?”
薛岩道:“本官记得,好像是贵州都司的一个武将;他的族兄陆秉,乃贵州前卫指挥使,在云南兵变投降了叛军!”
谭清拿着手里的书信道:“郭铭,你还有啥话说?”
郭铭闭上眼睛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谭清下令道:“绑了,送到北镇抚司诏狱!”
……三司法刑讯郭铭,几天之后写好了卷宗。原来郭铭心向他的女婿朱高煦,一直在与叛王奸谍联络!
贵州毕节卫千户陆璋,洪武年间曾在辽东任职,与当时正在辽王府上当官的郭铭交好。
后来陆璋调任贵州都司毕节卫,郭铭多次遣密使与陆璋联络。叛军围攻贵州城时,陆璋带兵守卫西城,却故意放叛军上城,致使贵州城危急,最终沦陷。
皇帝闻讯大怒,下旨将郭铭关进诏狱,秋后处斩。流放郭家全族于辽东。
朱高炽做皇太子时的郭妃,乃郭铭之庶女,她一直被关在春和宫里,无人敢提及,也没有皇帝封的名分。这下郭妃终于名正言顺地有了归宿:住进了柔仪殿后面的一处冷静小院子里。
院子位于皇宫东北角落里,原来建文皇帝的皇后马恩慧住过。而今马恩慧到凤阳去了,郭嫣搬进了那里。
朱高炽完全不觉得郭铭有丝毫冤枉,因为他的女儿郭嫣,至今未能摆脱谋害太宗皇帝的嫌疑!
乾清宫东暖阁内,今日朱高炽身边只有一个奴婢,再次变成了海涛。东宫剧变之时,海涛也是知情者之一,那些旧事无须瞒着这个宦官。
密召觐见的大臣是袁珙。
朱高炽招手叫袁珙近前,沉声道:“郭铭进了北镇抚司诏狱。趁此机会,你到诏狱去,设法叫他说出实话。去年他送进宫里的蛇胆药酒,是不是银环蛇所制?郭铭有没有私藏银环蛇?”
袁珙弯腰沉声道:“圣上明鉴,此番便是查实太宗被害之事,朝廷亦万万不能改口。否则岂不是向天下承认,朝廷、宫中说了谎言?”
“俺知道的。”朱高炽冷冷道,“但先帝驾崩不明不白,俺仍要查清真相。”
袁珙拜道:“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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