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瑺说道:“只要臣还领着兵部尚书的俸禄,便有职责提醒袁寺卿:眼下调兵勤王,来不及了!汉王叛军控扼水路,必定会沿大江东下。
叛军此时应在湖广衡州近左,沿湘江、大江东进,路程两千余里。但叛军一路上无须筹粮;靠水师水运,便可解决大军所需粮秣。如此算来,若是沿江城池守军没能有效阻击叛军,叛军最快在两个多月之后,便能兵临京师城下!
两个月调北方边军、卫所军到长江南岸,如何办到?”
茹瑺愁眉道:“要是叛军一路乘船东下,时间会更短,可能只在一个月之内!而今直隶地区兵力空虚,叛军只要劝降京畿近左的一个城池,驻军在那里,京师就会人心浮动……”
“孤军深入?”袁珙问道。
茹瑺道:“以汉王的性情,多半会如此。孤军深入,有大江航道保证粮道和退路,此时已没甚么危险;叛军孤军极可能先占京畿别的城池,形势就算不利还能守城,或跳船退兵。汉王没有理由不这么做!”
……朱高炽听大臣们议事了好一阵,他一直没有参与,只是坐在上位听着。不过听了那么多说法,朱高炽算是心里有了数。
无力回天,无药可救,彻底完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再好的方略、再厉害的计策,摆开打的时候打不赢,方略又有甚么用?
朱高炽终于开口道:“接下来朝廷该怎么办?诸位大臣尽快拟一两个方略出来,呈送进宫,让朕批复。”
大伙儿纷纷执礼道:“臣等遵旨。”
朱高炽挥了一下手。
于是御前议事结束,大臣们谢恩告退。
不过没一会儿,朱高炽便命宦官海涛跟出去,叫大理寺卿薛岩单独留下。等薛岩返回东暖阁时,里面一共就只剩四个人了;皇帝朱高炽、大理寺卿薛岩、锦衣卫指挥使谭清、司礼监太监海涛。
朱高炽一言不发思索着甚么。
许久之后,谭清才沉声道:“禀圣上,臣此前已抓了柳升的家眷到诏狱,请圣上下旨处置!而张辅、陈瑄深受皇恩,却临阵投降、背叛圣上、擅杀部堂大臣,简直十恶不赦天打雷劈;请圣上下旨将其家眷捉拿问罪,以儆效尤,免他们继续通敌!”
朱高炽看了谭清一眼,点下了头。
当然逮|捕张辅的家眷,只包括英国公府邸、以及其弟弟家的人;宫里的贵妃,锦衣卫管不了,那也是圣上的家眷。
张辅这种背|叛,实在是太过分了!东宫故吏、大臣们都非常愤怒,谭清请旨应该不止是锦衣卫的意思,别的官员也有暗示过谭清出面。
反倒是朱高炽自己,并未表现出极度的恼怒。因为他知道现在报|复泄|愤、亦是于事无补了。他最近两天,忽然想到了更有用的法子!
就在这时,朱高炽说起了别的事,他开口道:“上次薛寺卿等查俺三弟造|反之事,虽然最关键的人死了,但大致真相亦被查明。俺觉得,薛寺卿查案是很有才干的。”
薛岩忙躬身道:“圣上过誉,臣不敢当。”
朱高炽低声说道:“先皇驾崩,着实有蹊跷之处……”他说罢看了谭清和海涛一眼,这两个人心里是最清楚的。
朱高炽接着又道:“但是俺可以告诉尔等,此事与俺毫无关系,俺也不可能做那等丧尽天良的事!其中必定另有其人。俺决定让薛寺卿、锦衣卫、司礼监,一起密查此事;查出真相,拿到真凭实据!”
海涛与谭清立刻拜道:“臣(奴婢)遵旨!”
薛岩愣了一下,也抱拳拜道:“臣领旨。只是臣有一事不明,甚么地方不能查?”
朱高炽一脸严肃道:“甚么地方都可以查,百无禁忌,后宫也可以来!这是眼下最要紧的事,薛寺卿把大理寺的公务都扔给同僚,只要专心办好此事。”
薛岩深深鞠躬道:“臣遵旨!”
“俺必有重赏……”朱高炽似乎也意识到、现在赏薛岩甚么也没用了,他改口道,“这等大案,如果薛寺卿能查出真相,澄清是非黑白;必能如古之狄仁杰、包拯一样名垂青史,千古传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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