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钟鼓敲过四下,李府灯火就开始依次点亮,丫鬟仆役们忙着点火烧水,准备给主人洗漱,做早饭。马夫将马洗刷干净。李京墨和李夫人忙前忙后不敢有一丝大意,今天可是自家儿子第一次正式上朝觐见,上一次李泽轩是被李二问罪传召,并不是正式上朝觐见。
李泽轩还在梦乡里呢,就被拉起来。李夫人给小荷下了个死命令,小丫头不顾李泽轩浑浑噩噩的抱怨,给他擦脸,刷牙。柳枝的苦涩也没有赶走李泽轩的睡意。穿上官服,戴上金冠,没成年所以不能戴官帽,脚下换上薄底的鹿皮快靴,仪剑牢牢拴在腰带上。
来到前厅,草草吃下一大碗稀粥。感觉困意稍微消减了,于是重新检查了一遍装备,在全家人的注视中,上马出门而去。
现在大概才凌晨四点多的样子,还没到开坊门时间,整个坊市静悄悄的,一弯清冷的月牙挂在天空,这个时间难道不应该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睡觉吗?李泽轩不由再次腹诽没人性的早朝。
过了好久,坊官才打开坊门,李泽轩翻身上马,转出永乐坊就来到朱雀大街,只见街上来往巡街的兵丁,没有其他官员走过。验过身份,兵马司的军士齐齐行礼,留下两位挑着硕大的灯笼在前面开路。
太极宫在城北,依山而建,面南背北而居这是皇家的特权,当然普通百姓家住在北屋也无伤大雅,李二不至于连这个都要管。
皇城到了,远远看见门口灯火通明,人头攒动,互相拱手施礼,谈笑寒暄,一派和气,不过到底是真心微笑还是笑里藏刀,就不得而知了。
李泽轩见文武大臣,分两队而立,泾渭分明。他一时也犯了难,不知自己是算做文臣,还是武将。
程咬金过来解了难,他大力地拍了拍李泽轩的肩膀,粗声叫道:“你小子还不跟老夫过去,在这儿墨迹个啥,难不成你还想去那帮酸儒队伍里不成?”
程咬金不顾房玄龄、长孙无忌等文臣的怒目而视,施施然地将李泽轩拉进了武将队伍。
李泽轩上次在朝堂激辩,舌战袁闻道、魏征,最终获封蓝田男爵,众武将也都认识他。再说昨日长安城闹出那么大动静,众人也都对李泽轩在军方的人脉有了个直观的认识,知道这少年不宜得罪,因此他们均对李泽轩善意地点了点头。
李泽轩前世只是一个吊丝,哪里当过官,并不擅长交际。但是秉承着礼多人不怪的原则,他对众位大佬分别一一恭敬地行了一礼,一圈下来,脸部肌肉都笑僵了,点头点的脖子也酸了。
之后他才回到程咬金、秦琼等人的旁边。李泽轩凑到秦琼旁边,低声问道:“秦伯伯,小子昨日抗旨不奉召,今日陛下会不会拿小侄问罪?”
他昨天听到韩雨惜出事,心都乱了,哪有空管李二的传召,后来他回到家后,才一阵后怕。前世他看过不少古装剧,里面都说抗旨可是杀头诛九族的重罪,因此他现在才很是忐忑不安。
秦琼捋须笑道:“应该没事,昨日陛下初闻你抗旨,的确很愤怒,不过后来由太子殿下和老夫从中斡旋,陛下这才息怒,今日应该不会太过追究你的罪责。”
其实抗旨要区分情况,历朝的律例没有所谓抗旨一条,这是各种演义、评书对这一类罪行的笼统说法。诛九族是不会轻易使用的,即使是非常残暴的君主也会慎重使用。
如果抗旨就杀头诛九族的话,也就不会有“天子呼来不上船,自言臣是酒中仙”的逍遥诗仙了。
李泽轩听完秦琼的话,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暗赞李承乾这个兄弟和秦琼这个长辈实在太靠谱了,他对秦琼深施一礼,感谢道:“多谢秦伯伯!”
秦琼摆了摆手,并不在意。
这时一内侍上前高呼一声:“上朝!”
群臣立刻安静下来,纷纷低头顺眉,抱着朝笏,缓缓地进入太极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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