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瑬还有很多不解之处,还想追问细节,可惜已经到了位于汉城的韦总裁的总裁府。
原本韦总裁还对总裁这个名号遮遮掩掩,对外只是称公子。
现在韦宝也懒得遮掩了,因为这又不是什么官名,只是
这座汉城总裁府原本也是光海君李珲时期大臣李尔瞻的产业,现在自然都归了韦宝了。
鎏金的总裁府三个大字格外显眼,李尔瞻的府邸本来就气派,是整个朝鲜数一数二的,位于汉城的这座总裁府不说堪比王宫,反正是没有王宫以外的任何一个建筑群可以与之媲美的。
金瑬头昏脑涨的看了眼巨大的牌匾,不知道总裁是什么意思,也没有细问。
他现在全然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搞的措手不及,脑子乱乱的,一点都想不出与大明使臣见面之后谈判什么了。
本来来之前,金瑬虽然觉得与李适的谈判可能会很艰苦,很困难,但是并不是完全没有把握。
毕竟不管是李适,还是李适扶持的兴安君李瑅都毫无威望,不足以带动人数众多的老百姓与朝鲜朝廷和王室为敌。
即便叛军很聪明的用了清洗抄家世家大户,贵族产业的法子得到了大量的财富和粮食,但是人毕竟是首要的,老百姓不接受不认可,也没用。
可现在换成大明使臣直接掌权,情况就大为不同了,若是大明朝廷正式册封兴安君李瑅或者别的什么宗师王族子弟,有了大明朝廷做后盾,就名正言顺了,就会逐渐获得整个朝鲜老百姓的拥戴,那将对李倧的政权造成致命的威胁。
而且,不单单是李适的叛乱伤脑筋,朝鲜还有其他强有力的反叛势力,大北派虽然被推翻了,光海君李珲也被赶下台了,但是大北派的余党一直没有停止过活动。
光海君李珲的妻侄柳孝立、柳斗立等联络大北派余党,欲起事推翻仁祖,迎回光海君为上王,拥立仁城君李珙为朝鲜的新王!
仁城君李珙要是这个时候再趁机冒出来,就真的成了三足鼎立,天下无法收拾的局面了。
朝鲜本来就地少人少,天灾战祸不断,再要是分出三个政权的话,整个地区都会垮掉。
金瑬与二十余名谈判大臣晕晕乎乎的被带入了总裁府的正厅。
韦总裁早已经在此等候了,气定神闲的看着庭院中的优美风景。
朝鲜的建筑与大明没有什么可比性,低矮,格局小,只能说小巧玲珑。
但是风景是不输的,各地的风景有各地的特色,朝鲜多山,即便是李尔瞻这种顶级大臣的庭院,都占地极其广大,甚至把一座小山包都原封不动的摆在了府邸中央,山包上种植着各种灌木,即便是深秋时节,看着这些植物,也能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还有放远望去到处都是草地,泛黄的草地也是韦总裁的最爱。
韦总裁不喜欢花,不是不喜欢,是没工夫研究,觉得花长的都差不多,但是韦总裁极其喜欢草,尤其是厚厚软软的,能让人躺在上面玩耍歇息的草地,更是喜欢的不行。
“总裁,公州的使臣到了。”林文彪道。
现在他们都不称李倧的朝廷为朝鲜的朝廷了,而只是以公州这么一个地名替代。
韦宝嗯了一声,看向带头的金瑬,笑道:“这不是老熟人了吗?金大人,是不是?”
韦宝现在也不再像刚刚到朝鲜时候的那样对什么都规规矩矩,都谨慎小心了,当初是觉得朝鲜的王公大臣,还有朝鲜的王,这些真正的贵族,层级很高,跟他们接触是一个新课题,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才听从金内官的谏言,和朝鲜贵族一样,一天到晚僵尸脸,不苟言笑,面无表情。
现在韦宝对朝鲜的上上下下,方方面面都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不再陌生。
熟悉就有自信,每个人对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工作,熟悉的事情,都会逐渐产生自信的,韦宝也一样。
所以,韦宝现在又恢复了他原本的表情丰富常态。
金瑬听韦宝主动与自己打招呼,也急忙深鞠躬:“使臣大人。”
韦宝点头,就让对方这二十多人站着,他则以王者姿态居高临下:“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我原本以为李倧不会派人来,而是直接短兵相接的呢。看来,我还是高估了你们和李倧啊。”
听韦宝这么说,二十多名李倧派来谈判的大臣都很愤怒,这是很直接的挑衅!就冲对方这句话,其实已经没有谈判的必要了。
“使臣大人,要是我没有记错,你是大明的使臣,大明是朝鲜的宗主国,难道您代表大明朝廷前来,不是希望朝鲜稳定,朝鲜老百姓能够过安居乐业的生活吗?难道大明希望朝鲜混乱,民不聊生?”金瑬道。
“哎呀,金大人啊,你们真的搞错了,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我是什么大明使臣,是大明朝廷派来的啊!还记得我给你们李倧讲课的时候说的故事吗?辽西有个韦家庄,被我很快就弄的很好了。我爹娘原本就是辽西最贫穷的农户,穷到一家人都要出去逃荒了啊,我这个年纪,哪儿有可能是什么大明使臣?我只是一个秀才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韦宝笑的很轻松,很随性,这是属于胜利者的笑容。
金瑬和一帮来谈判的朝鲜大臣几乎没有昏倒,没有气疯,气炸,一个个都感觉马上就要原地爆炸了一般。
也许,韦宝刚才的这么一小段话,是他们这辈子能够听到的,最荒谬的话了。
“您不是说您是蓟辽督师的弟子吗?不是说要过问废王李珲的事情吗?”金瑬颤声道。
要是说韦宝忽然变成了李适和韩明琏的主人,这个巨大的转变让金瑬措手不及。
韦宝忽然又不是什么大明使臣,只是大明辽西一个普通少年,这就不是措手不及了,而是惊天炸雷,炸的金瑬此时灵魂出窍,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本来想好的,开门见山将李倧提出的要求说一遍,然后走人的,现在也说不出来了。
金瑬不知道李倧提出的条件,是否应该对面前这个大笑刚刚结束的明朝少年提起。
这个明朝少年,有没有资格听?
韦宝有资格代表京畿道和黄海道两地势力首脑吗?他是一个大明的人啊,他并不是朝鲜人!
要是让整个朝鲜知道实情是这样的,一定会群起讨伐韦宝的!
“我是蓟辽督师孙承宗大人的弟子,这没错啊,谁都知道督师大人收了我当关门弟子的事情。我是要过问你们废黜光海君李珲的事情,这也没有错啊,可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代表大明朝廷来过问的吧?我也没有说过我是代表蓟辽督师大人来过问的呀,我只是代表我个人!我作为你们朝鲜的宗主国的一名百姓,难道没有资格过问我大明附属国发生的随意废黜一个王的事情吗?只要是大明的人,人人都有权力过问吧?”韦宝说完,又再次忍不住笑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根本停不下来。
金瑬只觉得头皮发麻,怔怔的瞪着韦宝,什么都说不出话来了,忽然萌生了一种想扑上去,扑上台阶咬死这个英俊绝伦的明朝少年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