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秉谦、魏广微、黄立极、冯铨和丁绍轼几位阁臣看韦宝的眼神都有点奇怪。
韦宝封了爵爷是不假,但韦宝在官场上还差的很远,现在韦宝在官场只是正三品,还没有到省级,更没有到督抚级别。
可瞧着皇帝这意思,似乎已经将韦宝当成阁臣对待了啊。
几位阁臣都知道找韦宝议事一定是皇帝的意思,魏忠贤没有大本事决定皇帝找谁议事,换言之,皇帝不亲自发话,韦宝就不能来。
而且,大家都知道魏忠贤最近与韦宝有嫌隙。
现在顾秉谦、魏广微、黄立极、冯铨和丁绍轼几位阁臣与韦宝的关系有些微妙。
顾秉谦、魏广微、黄立极和冯铨是阉党,或者偏向阉党,他们看韦宝与魏忠贤有嫌隙,也不敢与韦宝太来往。
尤其是顾秉谦、魏广微和黄立极都属于随时能致仕还乡的年纪,他们本来觉得韦宝很有前途,还想依附于韦宝,以图谋荫及子孙。
谁知道韦宝这回被魏忠贤给讨厌了啊。
这让三个人现在很尴尬,这些天还在想着如何向九千岁表忠心,表示他们并不是韦宝的人呢。
而丁绍轼本来是想趁着韦宝与魏忠贤有嫌隙,趁机拉拢韦宝来着,可韦宝并不亲近东林党,这也让丁绍轼挺烦躁的。
上回很多人攻击韦宝,东林党也参与了,人数也不少,虽然丁绍轼没有领头,但丁绍轼也没有阻止一众东林党弹劾韦宝。
冯铨上回在韦宝推出新政的时候,完全没有开口,但冯铨算是比较精明的人,又暗地里依附于魏忠贤,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与韦宝来往。
可以说,这几个阁臣,现在看见韦宝都很尴尬,不理不行,也没办法多说什么。
“韦爵爷,今日陛下找我等来,估计是为了辽东撤军的事儿,这事你怎么看?”顾秉谦小声问韦宝。
几个人都没有说话,竖着耳朵听,也很想知道韦宝对于辽东撤军这件大事的看法。
这件事,其实不光是几位阁臣,满朝文武其实都知道蓟辽军务,有大半已经被韦宝控制了,吴家的兵马,还不就是你韦宝的兵马吗。
而且上回你韦宝去辽东,撤军也是你主导的,现在整个蓟辽的军事布局,其实都已经是出自于韦宝的手笔。
现在属于后孙承宗时代。
蓟辽军务属于后孙承宗时代。
所以,韦宝是最有发言权的。
整个大明都想知道韦宝会怎么发言,是偏向东林党的方案,还是偏向于阉党的方案,这是大明的大事。
甚至可以说是大明的最大一件事。
牵一发而动全身。
“我没法说,因为我的意思,早就体现过了啊。”韦宝道。
几个人都点了点头,韦宝的意思很明显,他的意思,的确已经体现过了,现在的蓟辽军事布局,不就是韦宝的手笔嘛。
“可陛下等会儿肯定会让你说的。”顾秉谦追问道。
“陛下问起,我就说我与几位阁老的意思一样,我都可以。”韦宝笑道:“肯定轮不到我先说。”
几位阁臣不由冒汗,你太狡猾了,可阁臣里面有魏忠贤一党的,有东林党一党的,你到底跟哪个阁臣的意思一样呢?
顾秉谦见韦宝不肯说,也懒得再问,等会儿就知道了。
其实这事,大家都不想牵扯进去,都不想发言。
甚至整个大明的官员都很清楚,阉党的做法没什么坏处,但大家都会喊口号,都会喊增兵,喊收复失地,喊灭了后金,反正喊喊也不用花钱,还能被人高看一头。
所以,这件事上面,阉党天然就处于劣势,不便直言。
根据韦宝分析,全面撤军,魏忠贤一定是已经皇帝商量过了的,估计这就是皇帝的意思,天启皇帝朱由校想一举扭转大明的财政困局。
众人到了乾清宫暖阁。
朱由校今天没有边玩木匠活,边与阁臣说话,而是正襟危坐,穿的很正式,仿佛上朝一般。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几位阁臣和韦宝一起行礼。
朱由校道:“众卿平身,这里不是上朝,不用拘束,来,看座。”
马上有太监端来椅子。
几位阁臣和韦宝,谢坐之后,都坐了。
“本来今儿个是大年,除夕团圆之时,不该把大家叫来,但朕有一件事想不明白,想与众卿家商议。”朱由校开门见山道:“韦爱卿以海防总督衙门名义筹集的六百万两纹银,朝廷一两都没有留,全部送往边军将士去了。朕是想,关外将士常年辛苦,是不是可以撤回关内。上回韦爱卿裁军,将关外十数万兵马裁撤的就剩下三万,辽西还有五万兵额,蓟州有两万兵额,总数是十万,是不是?”
顾秉谦点头称是,“兵部上给内阁的本子,是这么写的,正好韦爵爷一直担任蓟辽总监军,裁军的事儿,也是韦爵爷办的,陛下可以直接问韦爵爷。”
朱由校便点了点头,直接问韦宝:“韦爱卿,朕刚才说的对吗?”
“大致不错,不过,上两个月刚刚与建奴大打了一场仗,各部都有死伤,可能没有这么多人。但辽东各军多数是世家将门,补充极快,估计也补上了,所以,大致不错的。”韦宝答道。
“当时疏忽了一下,其实可以不用补充了,既然山海关的兵马能打,就没必要那么多人。”朱由校道。
几位阁臣和韦宝,一听,心里都是一个咯噔,暗忖来了,皇帝要说正事了。
朱由校接着道:“关外苦寒之地,现在已经尽数撤走百姓,只剩下几座孤城。朕觉得,不如退一步,一面固守山海关,一面不时的派出大军出关周旋,让建奴分兵的同时,还容易顾此失彼,拉长建奴运送粮食的线路,我军更容易找到机会。同时,还能缩减掉两三万士兵的军费,三万士兵,一年一个人六十两纹银,就是一百八十万两,将近二百万两纹银啊!要是减掉四万士兵,就是省出了二百四十万两纹银了啊,朝廷就轻松了。”
“陛下,万万不可,此前撤军,已经裁掉了一半兵马,要不是孙督师与韦爵爷善于用兵,击退了建奴,这个年,过不好,试想一下,举国上下都知道关外丢失了大片土地,如何有心思过年。”丁绍轼道:“现在满朝绝大部分官员都主张增兵关外,趁胜追击,收复失地,陛下在这个时候若是要撤军放弃大明土地,会让天下寒心。”
丁绍轼说的义正辞严,铿锵有力,端的是很有气势。
连旁听的韦宝都有点被丁绍轼一副好像随时愿意为大明捐躯的精神气给打动了。
“丁大人,你这么说不妥吧?陛下何时说了要放弃关外土地了?陛下的意思是,缩减一部分兵马,但并没有说放弃关外土地!”冯铨立刻顶道。
顾秉谦、魏广微、黄立极立刻附和冯铨的话。
朱由校身后的客巴巴和魏忠贤也连连点头。